她赌,张信是在她出宫之后,才私入定国公府!
她这一番复杂的算计,只在转念之间,旁人又如何想的明白?
张信心中虽说诧异,却不曾流露一分,听她一说,立刻点头道:“小人不曾将差事办好,还劳小姐为小人奔波,当真是罪该万死!”
不提自己如何进入定国公府,只证实楚大小姐所言不虚,静等楚大小姐胡掰,再见机行事。
元霍此时却无心去理会这主仆二人的一搭一档,只是微微凝眉,顾自思索。
元睿差人回京,定国公府毫不知情,皇宫里却是得到消息,是不是说,元睿对定国公府心中存疑,径直将消息报入宫里的皇后?
想到近几年定国公夫妇对自己逐渐的失望,一时间,元霍心中说不出的烦燥,耳边听到楚大小姐絮叨不休,却似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摇摇头,不耐烦打断道:“纵你差奴才去问消息,也当等候家人回报,我定国公府可是世代将门,书房这等地方,岂能容人乱闯?”
张信闯去定国公府书房?
这家伙想干什么?
楚若烟向张信扫去一眼,吃惊道:“张信,你去定国公府书房做什么?幸好你是我上将军府的人,若不然,世子爷还不将你当成敌国的奸细?”
将门之中的书房,自然不似寻常读书人家的书房一样,只是放着满满的藏书。其中兵书战略也倒罢了,更有行军布阵、地方疆域、军镇兵马的图册,当真不是能任人擅闯。
张信跟着耶律辰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连忙喊起撞天冤来,摇头道:“小人身份卑微,又岂敢轻易进府?是偏门上一位大哥唤小人在那廊下等着。小人本不曾乱闯,可是有两位姑娘过来,许是将小人认错,塞给小人两只大桶,命小人送去厨房,说完便顾自去了。小人想着两位姑娘娇弱,那两只大桶倒也沉重,横竖要等那位大哥回话,想着……想着替两位姑娘代劳也无不可,便……便随着两位姑娘过去,哪知道两位姑娘走的倒快,转几个弯便不见了踪影……”
听他扯出这番话来,楚大小姐忍笑到几乎内伤,啐一口道:“必是你瞧着人家姑娘美貌,怜香惜玉起来,却忘记自个儿是去做什么的!”
张信听她将话引到这里,暗暗提气,将一张脸憋的通红,低下头,讷讷道:“是……是小人一时糊涂……”
啧,这小子装害羞还装的挺像!
楚若烟好笑,冷哼一声,转向元霍道:“原来是这奴才在府上迷路,这才闯去书房,一场误会罢了,元世子瞧在上将军府的份上,便绕他这回!”
是吗?
只是为了贪看姑娘?
元霍心中疑惑不去,向张信注视片刻,慢慢道:“不知那两位姑娘,生的何等模样?穿的什么衣裳?”
这位元世子倒是个精细人!
楚若烟扬眉,向张信望去一眼。
这一点,她再不能代劳,只能任这小子胡掰了!
张信倒是不慌不忙,信口道:“那两位姑娘都是清秀模样儿,略高些的姑娘身穿藕色裙子,外罩粉色比甲,身段极是窈窕。略矮些的姑娘身穿青色裙子,外罩绿色比甲,行走间也很是轻盈!”
这话说出来,楚大小姐更是说不出的好笑。
各大府门的规矩大多相似,各府中,丫鬟也通常分成几等,身穿府中制式的衣裳,粉色和绿色的比甲最为常见。而既然能在定国公府中当差,自然不会是水桶腰、大象腿,“窈窕”、“轻盈”两个词可是抽像的很。至于略高一些,还是略矮一些,要有人在旁边有对比才成,又没有一定的标准。张信这些话,似是描述丫鬟的形貌,可是却和没说一样!
只是元霍心里挂了旁的事,又哪里知道张信在耍滑头,凝神细想,倒当真似府里三、四等小丫鬟的打扮,向楚若烟一瞥,轻哼道:“上将军府也是高门旺族,怎么府上的奴才如此不长进?”
楚若烟微笑道:“许是府上的丫鬟美貌,张信年纪一大把还不曾娶妻,也是人之常情!”
张信:“……”
我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就叫年纪一大把?
只是楚大小姐这么说,他又不能驳,只得唯唯称是,向元霍望去一眼,讷讷道:“若是能得元世子成全,小人……小人感激不尽!”
这都绑这里了,还惦记人家府里的丫鬟?
这一下,不光元霍皱眉,连立在旁边当空气的王茂林也忍不住咋舌。
这张信的嘴脸,竟然与他这主子一模一样,怕还当真是上将军府的门风!
虽说没有想出那两个丫鬟是谁,可是听到自个儿府上的丫鬟被上将军府的奴才惦记,元霍心中大为不悦,霍然起身,冷声道:“楚大将军不在,这等奴才,楚大小姐也该多多约束才是!”袖子一甩,大踏步出门。
楚若烟大喜,追到门口扬声喊道:“元世子,若能成人之美,也算是一桩善举!”
张信:“……”
我有那么艰难?
远远的,传来元睿一声冷哼,却没有应答,跟着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很快归于沉寂。
楚大小姐悠然转身,向王茂林摊手道:“误会既已澄清,王大人快快放人罢!”
这就完了?
王茂林向门外望去一眼,想方才元世子离去,并不曾说不能放人,楚大小姐又守在这里,只得吞口唾沫,命人给张信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