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冷宫两扇破损的大门,有风过,卷起满地的落叶,无端的添出一些荒凉。
楚若烟此时才恍然的惊觉,如今,已经是入秋的时节。
耶律心见她神色怔忡,握住她的手轻摇,低声道:“楚妹妹,这里!”拉着她沿长草中一条破损的石板路向冷宫深处走去。
楚若烟默默跟在她的身边,低下头,但见脚下的石板路也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石板,在缝隙里,也是野草疯长,若不是耶律心带领,她竟不知这里有路。
钱贵人就关押在主殿左侧的偏殿里,楚若烟进去时,就见她怔怔的坐在破败的木床上,仰起头,怔怔的注视着上方破窗洒进的一些微光。
耶律心稍稍一停,低声唤道:“钱贵人!”
钱贵人闻唤,身子一动,慢慢转过头来,一眼瞧见楚若烟,黯淡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喜,骤然起身向她扑了过来。
耶律心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楚若烟后退,横身挡在她的面前,急声道:“钱贵人,你要做什么?”
钱贵人一把没有抓住楚若烟,却抓住耶律心衣裳,听她喝问,微微一怔,又慢慢将手放开,整一整心绪,慢慢退后几步,摇头道:“方才失礼,二位莫怪,公主放心,我不会伤及楚大小姐!”
“公主!”楚若烟轻叹,慢慢将耶律心推开,自己与钱贵人面面相对,问道,“钱贵人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话说?或是……有话带给四殿下?”
难怪说楚大小姐聪慧!
钱贵人挑一挑唇,笑容终究不能成形,微微点头,哑声道:“都是四殿下无福,若是他能得楚大小姐之心,又何至今日?”
楚若烟微默一瞬,摇头道:“钱贵人将若烟想的太过重要!”
就算她与耶律邯有什么,在旁人的算计之下,怕她也无法助他脱困!
是吗?
钱贵人凝目向她注视,低声道:“楚大小姐,若是我说,四殿下冤枉,那些事他从不曾做过,你可相信?”
没做过吗?
楚若烟坦然向她回视,摇头道:“钱贵人,若他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何所有的指证,都指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做过!”钱贵人急急回答,摇头道,“虽说,他也有心皇位,可是,他又哪有那许多手段,又是私自养兵,又是勾结异国?”
“可是所有的指证,皆指向他一人!”楚若烟应。
“若烟!”钱贵人脸色苍白,一把将她抓住,急急摇头道,“这是阴谋!若烟,这是一桩天大的阴谋!必然是背后有什么人,先算计钰王不成,又再转而设计四殿下!”
是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昨日耶律辰也曾说过!
楚若烟轻叹一声,摇头道:“钱贵人,若无实据,这些不过是你凭空猜测罢了!”
“不!不是!”钱贵人连连摇头,急急道,“楚大小姐,我虽没有实据,可是……可是如今钰王势盛,他……他可以查的,是不是?”
是啊,耶律辰会查,只是,这件事迷雾重重,一时又如何查得清楚?
只是这些话,又不能与她直说,楚若烟微默片刻,低声道:“这等事,钱贵人怕是该求三殿下!”
三皇子耶律郯,掌管刑部,他要查什么案子,才是顺理成章!
“不!”钱贵人摇头,抓住她的手更紧一些,一字字道,“楚大小姐,你想想,这背后的人最初算计的可是钰王,只是钰王回京,将所有的嫌疑洗脱,他们才将这桩大罪嫁祸到四殿下身上。楚大小姐,你聪明绝顶,就不曾想过,他们能做一次,便能做第二次?他们既已视钰王为敌,等到将四殿下害死,下一个,就必然是钰王!你们查实此事,虽是相助四殿下,可也是为了自己啊!”
耶律心听她分析入理,忍不住点头道:“是啊,他们既起害人之心,怕是断不会放过九哥!”
她又何尝不知道?
楚若烟轻叹一声,点头道:“此事,九哥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自会小心!”
钱贵人听她说话滴水不漏,断断不和耶律邯扯上关系,心中更加焦灼,身子一矮,已在她面前跪下,哀声求道:“楚大小姐,念在四殿下与你一同长大,又对你痴心一片,你便救他一条性命!”
楚若烟吓一跳,连忙退后一步,皱眉摇头道:“钱贵人,我虽出自将门,却也不过一个闺阁女儿家,四殿下流放,是皇上下旨,我又如何救他?”
钱贵人急道:“你不成,还有钰王!如今钰王声势正是最盛之时,必然能设法护他周全!”
所以说,她要见她,只是为了借她求助耶律辰!
楚若烟一默,轻叹道:“若说是我,与四殿下好歹还有自幼的情份,若能助他,自当尽力,可是九哥……”话说到后句停下,微微摇头。
耶律辰与耶律邯虽是同父的兄弟,可是又有几分兄弟的情份?
钱贵人显然更加明白此节,咬一咬牙,低声道:“我钱家虽说败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你和钰王殿下说,只要保全四殿下一条性命,我钱家……我钱家的产业,尽数归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