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言并不向那人多瞧,而是定定望向楚大小姐,轻哼道:“这三更半夜,若烟不在屋子里歇息,怎么会在这园子里闲逛?”
楚若烟微笑道:“原是正做着好梦,哪知道被府外满街的锣声惊醒,使人去问,听说是大理寺走失人犯,便起来查查,不想园子里当真进了人!”
你楚大小姐的住处深入将军府后园,怎么能听到街上的锣声?
田立言轻哼,漫不经心道:“若烟又如何知道,此人便是大理寺要捕之人?”
楚若烟立刻摆手道:“舅舅说笑,若烟如何知道?只是事情太过凑巧,只能先请舅舅瞧瞧,免得旁人又借机生事,说若烟窝藏四殿下同党!”
这话虽未点名,却已说的极为明白,防的就是田少卿你呗!
田立言向她注视片刻,点头道:“都说楚大小姐聪慧,果然名不虚传!”侧头向两名差役一瞪,斥道,“既有可疑之人,自然是先带回去再说,岂能任凭贼人留在上将军府?”
两名差役被他一斥,连忙躬身应命,也不等再催,快步上前,取绳索将黑衣人绑上,一左一右拖起。
楚若烟见那黑衣人被人架起,整个人像虚空一般,绵软无力,挂在差役身上,腿上鲜血仍在不断的淌出,竟不像是假的,不由微微皱眉。却也只是一瞬,眸底的疑惑瞬间隐去,含笑道:“有劳舅舅走这一趟!”
田立言轻哼一声,转身向外走,走出几步又再停下,回头道:“如今上京城不太平,这上将军府中,楚大将军父子未回,连夫人也不在府里,三更半夜,楚大小姐一个女儿家,还是莫要乱走的好!”
楚若烟含笑道:“多谢舅舅挂念,今日也多亏舅舅就在附近,才解若烟一时之急。只是敢走到这上将军府里来的贼人,毕竟不多,舅舅倒不必为若烟担心!”
这个丫头,还当真是牙尖嘴利!
田立言轻哼,不再理她,带着人大步出府。
荆明一路送田立言出去,命人守好门户,这才又折身回来,见楚若烟果然还在等他,轻吁一口气,躬身道:“小姐,如此看来,此事果然有诈!”
“怎么?”紫菱不解反问。
不等荆明答,碧萝已经叹道:“傻妹妹,就算大理寺走失人犯,自有差役追捕,舅老爷一介文官,又跑到街上做什么,还恰巧就在我们府外!”
是啊,就算是贼人被他遇上,怕他也无力拿人!
紫菱恍然,想一想,转向楚若烟吃惊道:“小姐,难不成舅老爷本就是奔着我们府上来的?”
这丫头不算傻!
楚若烟忍不住笑起。
今日自己刚刚见过钱贵人,大理寺就传耶律邯脱狱,原本可以说是耶律邯趁看守松懈逃走。可是整个大理寺,统共也就百余号人,三更半夜,不止这百余号人都出动追拿逃犯,还好死不死,全从上将军府附近路过,要说没有可疑,除非她楚若烟是傻子!
只是,单凭这一点,就能判断后园的黑衣人是旁人嫁祸?
不止碧萝、紫菱二人想不明白,连荆明也疑惑不解。
楚若烟轻笑一声,摇头道:“他们追拿逃犯从我们府前路过也倒罢了,鬼鬼祟祟躲在我们东墙根儿底下,岂不是更加可疑?”
东墙根儿正是那黑衣人翻墙而过的地方,怎么当时墙外有人?
三人诧异。
楚若烟轻哼道:“你们不曾走近,自然不曾听到!”
当时黑衣人倒卧的地方,离墙有丈余的距离,倒当真像是翻墙时从墙上摔下来的模样儿。只是她沿墙两侧走过一回,却察觉墙外两端,都有轻微的兵器磨擦声。
也就是说,在黑衣人翻墙而过的地方,两侧都埋伏有人!
若果然是要查逃狱之人,见到那边墙上的血迹,该当立刻往府门外通报,入园搜查,却没有悄悄守在墙外的道理。
紫菱恍然道:“是了!他们是防我们发现黑衣人,再从原处丢出去!”
碧萝抿唇笑道:“紫菱妹妹说的是!”
上将军府要丢个人出去,又何必非得原处不可?田立言在那里伏有人马,在旁处自然也有。外头伏下人马,自然是想要拿住楚若烟的把柄,好有进一步的作为。
听二人应答有趣,荆明也不禁微笑,跟着正色道:“大小姐,若当真如大小姐所料,那黑衣人本就是大理寺的人设下的圈套,那四殿下……”
是耶律邯当真逃狱,田立言只是趁势设计,还是,另有旁的隐情?
楚若烟一默,摇头道:“是不是他当真逃狱,到了时日,这个罪名只怕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紫菱吃惊道:“如今他已被贬流放,再加罪名,难不成想要他的性命?”
楚若烟摇头,皱眉道:“如今我们除去潜入大理寺查探真相,并无旁的法子。只是……”
只是,不论真假,此刻大理寺必然戒备森严。
荆明道:“大小姐,小人前去一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