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计议片刻,但觉其间牵扯之深,一时当真难以剖析,偏又不能过于耽搁,耶律元迅叹道:“事已至此,总要去禀皇兄知道,往后的事,我们再行计议罢!”
耶律辰淡笑道:“只怕此时,父皇已经知道!”
是啊,押解人犯回京,却在离上京极近的地方,一个被杀,一个受伤,这其间除去押解人犯的梁吉、戴石岩二人之外,要担罪责的,还有耶律辰和楚若宇,下手之人岂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楚若烟挑眉,立刻道:“那此刻谁在皇上身边,谁就可疑!”
有道理!
几人都微微点头。
耶律辰含笑向她一望,点头道:“本王即刻进宫禀报父皇,这里就劳烦各位照应!”
去瞧瞧谁在皇帝身边。
耶律元迅道:“我与殿下同去罢!”别过众人,出门往皇宫去。
楚若烟跟着几个哥哥送出门外,瞧着二人策马远去,转头向楚若麟问道:“四哥,那位骆将军押在何处,我去瞧瞧!”
楚若麟摇头道:“那位骆将军伤的不轻,还是不去了罢!”
楚若烟忙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楚若麟道:“太医瞧过,倒是无防!”
楚若烟松一口气,又道:“四哥,引我去瞧瞧!”
楚若宇向她深望一眼,也跟着点头道:“老四,引我们去瞧瞧罢!”
大哥说话,自然与妹妹不同。
楚若麟应一声,向梁吉道:“还请梁公子引路罢!”
这一路回来,骆子冲都在梁吉的看守之下,遇袭受伤,也是他亲眼所见,如今虽说没有人言明,可是这骆子冲的性命却担在他的身上。
若以个人而论,梁吉出自高门,不比楚家低一头。可是在军中,这楚氏兄弟可都已拜将,任哪一个说话,梁吉都不得不听,闻言只得点头,引着四人往兵部后院的牢房里去。
最里的牢房里,骆子冲倚墙半躺,听到脚步声,微侧了侧头,将一张苍白的脸隐入墙角的黑暗,并不向众人望去一眼。
楚若烟见他手脚上仍套着刑具,胸前衣衫撕开,露出染血的布带,伤口离心脏不过半寸,不由吃惊道:“好毒的手段!”
以骆子冲的功夫,黑衣人来袭,若是第一招落空,纵是在囚笼中,怕也再难伤到他。
可是看他的伤处,显然是黑衣人安心要取他性命,竟然是直取要害。
楚若宇也不禁微微皱眉,向梁吉道:“打开牢门罢!”
梁吉略一迟疑,亲自上前将牢门打开。
楚若烟见他如此谨慎,侧目向他瞪去一眼。
他如此防范,自己要使什么手脚将人救出?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受伤的人!
楚若宇缓步踏进牢门,唤道:“骆将军!”
骆子冲双眸紧闭,闻唤并不睁眼,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
楚若烟上前几步,在他身边蹲下,扬眉唤道:“骆子冲?”
梁吉连忙道:“楚大小姐,还是莫要靠近罢!”
楚若烟横他一眼道:“难不成我还能当着你们的面杀了他?”
你也得杀得了!
梁吉无奈,侧头向楚若宇一望。
楚大小姐自然不是来杀人的!退一万步,她纵然当真要杀骆子冲,有他在侧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可是若是骆子冲暴起,劫她楚大小姐为质,只怕眼前楚家这三位公子,必会放人!
楚若宇似看出他的心思,摆手向他暗示,慢慢上前一步,一掌凝力,全神向骆子冲凝注。
这骆子冲没有妄动倒也罢了,他若胆敢伤及宝贝妹妹,他管他是什么要犯,只这一掌就能要他性命。
梁吉向他望去一眼,微微抿唇,只得退后一步,目光落在骆子冲身上,却有更多的心神,在留意楚若宇,全神戒备。
虽说不能让骆子冲逃走,可是若是被楚大公子打死,仍是他失责!
楚若烟对二人的举动却恍似未见,只是慢慢凑到骆子冲耳畔,低声说出几个字来。
骆子冲本来寂然不动,闻言身子一震,骤然将眼张开,回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却仍然不语。
楚若烟挑了挑唇角,凑前又说一句。
骆子冲脸色骤然变的苍白,嘶声道:“你……”伸手去抓她手腕。
他这一动,楚若宇、梁吉二人同时上前一步,一个径直取他咽喉,另一个却是反手替他挡格。
楚若宇掌到中途,被梁吉格开,皱眉道:“梁吉,你做什么?”
梁吉摇头道:“不能杀他!”
二人这一牵制,骆子冲已一把将楚若烟手腕抓住,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楚若烟手腕被他抓疼,却眉目不动,连唇角的笑容都不曾减一分,摇头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是……你是不是要想一想,你幕后的主子想做什么?”
她一句话,骆子冲眼底顿时波澜起伏,死死盯着她,再不说话。
此时楚若宇已将梁吉挥开,上前一步,沉声道:“骆子冲,放开她!”
骆子冲的目光,仍停在楚若烟的脸上,握住她手腕的手指却慢慢松开,隔了良久,才慢慢向楚若宇望去一眼,颓然靠回墙角,闭目摇头道:“楚大将军,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国大义,你不必再说,也不必让令妹使这等手段,我……我……”
“你只能对不住她?”楚若烟冷笑一声接口。
骆子冲的脸色更白,却薄唇紧抿,再不说话。
楚若烟道:“你出身微贱,自幼受人欺凌,也从来无人教引,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家国大义。可是她呢?她对你如何?难不成,旁人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要以命相报,连她的命也搭上?”
被她连句质问,骆子冲的脸色更加白的透明,却仍然不说不动。
楚若烟冷哼道:“权贵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便要以性命相报,可是贫贱兄弟的救命之恩,你却弃之不顾!骆子冲,你又何曾有什么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