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还在感受男人的指节轮廓,抽回神时轻嗯一声,昏暗里摸索着坐在他的肩侧。
他们靠着彼此肩头,一起看凌晨的新闻重播。
广告放过两遍,然后是深夜档家庭肥皂剧。
防备,猜测,试探,在疲惫又绵长的深夜里暂时都不需要。
存在于暗处的隔阂抗拒已经被溶解的所剩无几。
闻曜风发了许久的呆,靠着白淳道:“我和我爸爸关系很不好,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还被他当着全队的面训过,你一直知道的。”
白淳在注视屏幕里案板上被切作碎片的鱼,很久以后应了一声。
闻曜风以为他也在发呆,往沙发深处陷了更多,自嘲道:“他是汽车集团的老板,身家上百亿,看不起我这个四流明星儿子也合情合理。”
“别说现在,哪怕是echo最火的那两年,我回家一样要被问,到底什么才能玩够。”
闻梭顾忌着梁家背景,情妇无数最终也就他一个儿子。
偏偏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产业无人继承,闻曜风成天在外面唱歌跳舞,让他在圈子里成了个尴尬笑话。
酒桌上几个富豪闲聊几句,无一不会暧昧恭维闻梭儿子有出息,红透半边天,小姑娘们喜欢的不得了。
“白淳,我那时候一直以为,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我拼了命地带队打歌做综艺,拿完亚洲的奖还想往美国发展,以为荣誉光环再多一点,我想要的身份就可以被承认。”
“就在echo无限接近顶点,马上冲破瓶颈走向更高平台的时候,你出事了。”
闻曜风挨着他的肩头,闭上眼语气苦涩。
“我那时恨透了你。”
“我知道,”白淳仍看着电视,淡淡重复一遍:“你恨了我两年。”
鲤鱼被烹的透红,一瓢酱自高处淋下去,鱼尾被烫到高高扬起。
“我那时候想不明白,怎么echo出了那么大的事,子涉原原反而待你更好。”
闻曜风苦笑道:“后来进了低谷,工作接近停摆几个月,我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为了得到那个承认,竭力把所有时间都塞进工作里,无形中把所有人都绑在无尽运转的精密齿轮上。
不允许出错,不允许停下来。
echo的外,由他竭力打造的完美无缺,是永远闪耀的人气天团。
可echo的内,每一个人的疲惫与秘密,长久以来都一直靠白淳的无声守护。
闻曜风在过去几年里错过了太多故事。
白淳听到这里,并不评价更多,淡淡问道。
“后来呢。”
“后来,发现永远也等不到。”
闻家在echo过气以后和他深夜长谈,利害关系摆得明明白白。
“妈妈从来没有阻拦过你的工作,可是曜曜,现在echo灯尽油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放手吧。”
“爷爷已经给你找好位置了,曜曜……收心吧,家业要紧。”
“echo出事不能怪你,回来吧,咱没必要过得那么累。”
所有道理他都懂,却也全都不认。
fyi娱乐隶属珑升传媒集团,闻家身处制造业,手伸得再长也没法干涉平行行业,最后还是作罢。
夫妻两一如既往双双扮演着家庭角色,知道闻曜风性格又硬又倔,也就温言几句,之后不再重提。
echo四人原本初起便是巅峰,一路顺遂高升无忧无虑,最后还是生扛两年风雨,在非议嗤笑里一步步熬到现在。
也总算熬到了现在。
白淳似乎忘记要安慰他,久久没有吭声。
闻曜风闭眼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低语道:“对不起。”
“也不用,”白淳自嘲道:“勉强扯平了。”
第二天再醒过来,宿姐在外头猛按门铃。
“起来起来——化妆师还有二十分钟到。”
闻曜风一睁眼就想起来,肩背腰颈被沙发边缘硌得生疼。
他一动发觉怀里略沉,支起身时发现白淳就睡在自己怀里。
“润……白淳,”闻曜风硬生生收回脑内专用昵称,这会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青涩得像十七岁:“起来了,宿姐他们在等我。”
白淳昨晚大半夜听闻曜风唠唠叨叨半个多小时,此刻意识不算清楚,埋头又蹭了蹭胸膛。
闻曜风:“……!!”
好香好软好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