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等雨停了自个儿回茹婉苑,我去了。”解罗裳见四下无人,天空又灰蒙蒙的,于是待红蔷看不到后便提气,疾步如飞,掠过那高高的宫墙,如仙般凌空而去,油伞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无人知晓,解罗裳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那站在宫门前的鹰眸内。
临在空中,俯瞰皇宫全貌,仗着轻功了得,解罗裳硬是穿越重重宫闱,但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烟雨迷蒙江南路,那方小桥流水,那片墨色楼宇,幽思袭来,萦绕心头,几许凄然,点染一双水眸。
曾经,他说会护她周全,她可以在他的羽翼下恣意胡为,而今,她只身飘零在雨中,却不见了那厚实的胸膛。珠泪满眸,解罗裳款款落地,踏碎一地雨水。
翠柳如烟轻拂池面的水,烟色浩淼,波光粼粼,小径轻扬,解罗裳随意漫步。迷路了,找谁问去,还是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吧,了不起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转个弯,却发现来到了一处幽僻的院落,小小的竹门斑斑青光,在雨下闪着幽暗,院内荒草丛生,在那繁芜的荒草中零星的开着几朵野花,在雨水的滋润下倒是颇有生机。
“姑娘,你来这冷宫作甚?”正当解罗裳欲抬脚进去避雨之际,那大门后走出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打着纸伞的仆妇。
自己竟误打误撞的来了这皇宫内所有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冷宫吗?解罗裳自嘲一笑。
“避雨。”解罗裳拍拍自己一身已经在滴水的衣服。
檀红檐,青匹瓦,暗红高耸宫门,四檐翘角在苍茫的北方天空中勾勒出江南特有的婉约风情。
大雨倾盆,暴雨洗礼的玉琉宫,玉阶如洗,角檐如注,宫墙下高悬的几盏宫灯在风雨中飘忽摇曳,映的一帘檐雨如乱红飞溅。
解罗裳刚刚在冷宫嬷嬷的指点下才寻到此处,那座寂寥的冷宫里,竟然住了碧瑶长公主的母妃,如今这当年荣耀一时的贤妃娘娘却变成了痴妃,终日只知道对着一面褪色的铜镜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怎样的悲哀?
待雨好了些,嬷嬷找了身合身的衣服让解罗裳换上,便打发了她出来,还嘱咐,他日决不可轻易涉足,解罗裳虽不解,亦不多问,莫非这皇宫当真是藏了这多般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皇家内苑当真气派,一座后妃的宫殿便是如此的奢华,碧玉凿花的地板,红色轻柔的纱幔,青玉的熏香炉,铮亮的金丝银盘,当真是迷乱了解罗裳的眼。
“参见澄妃娘娘。”澄妃,解罗裳已听得太多,但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礼毕后,禁不住抬眸望了去。这澄妃,既能蒙受皇上荣宠这么多年,自是艳质无双。淡蓝宫装,包裹婀娜身段,细致明眸,衬出娇艳丰唇,白皙肌肤如少女般泛着莹润的光泽,三十多的女人,却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既妩媚动人,又贵气逼人,也难怪能称霸后宫这么多人。
但是红颜总有老去的一天,这后宫最不缺的便是新人,永远有对手,永远有敌人,不知这澄妃能风光到几时。
“看完了?”澄妃拿起桌前的青花瓷杯轻抿一口参茶,“来得很准时啊。”说出来的却是那么不屑,解罗裳知她是在质问自己的姗姗来迟。
“回娘娘,路上突然大雨,民女选了个地方避雨。”没有必要为了见你,而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吧。
澄妃但笑不语,一双修长的指骨来回摸着茶盅边缘,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不知娘娘这次找民女有何事吩咐?”解罗裳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与这心怀鬼胎的澄妃继续大眼瞪小眼。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告诉你,做我皇家的媳妇可不是跟个平常百姓家一样,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宫中礼仪,后宫宫规还是要遵守的吧,别说我这个做母妃的没提醒你,要是犯了错,我一样不会轻饶。”这是在放警告吗?
解罗裳粲然一笑:“民女明白。”想她妖狐,来无影去无踪,要是她不愿意,又能耐她如何?可笑世人不自量,皆以为这深宫大苑是每个女子的期盼吗?
非也,非也,解罗裳那嘲讽的笑容似乎似在讽刺澄妃的无聊。
“你在笑话本宫吗?”澄妃没有错过解罗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民女不敢。”
“哼,你真的不敢才好,退下吧,明日开始,苏嬷嬷会好生教你宫中礼节。”解罗裳离去的背影不停,心里却是苦叫连天,就知道这个澄妃不会安好心。
“谢娘娘。”终于消失在玉琉宫的大门外。
“姑妈,这人好大的脾气啊,”纳兰婉儿轻巧的从纱幔后走出,一双白玉手指按在澄妃的肩上,为她捶背捏肩。
“哼,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让圣上选她为三皇妃。”澄妃拍拍纳兰婉儿的手,“没事的,姑姑不会让属于你的地位溜走的。”澄妃瞪着解罗裳远去的方向,苦思。
“谢姑妈,就知道姑妈最疼我了。”纳兰婉儿噙着一抹算计的笑容,只是为何姑妈要她嫁的是三皇子,而非四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