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拓将她抱起来,安置在自己的腿上,捂着她冰凉的手,冰冷的身体,满满的不舍:“裳儿,你怎么了?”
“你说,它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呢?我刚刚放了它的,可是它就是不愿意走,你说这是为什么?”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空洞的没有焦点。
他一怔,一想就明白了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紧紧的抱住了她:“裳儿,不是它不愿意走,而是它根本没地方去,你让它怎么走呢?何况现在外面的天气这么冷,你让它飞到哪里去?还有,它已经习惯了被人圈养的日子,一旦离开这里,一定会活不下去的。”他耐心的跟她解释,语气温和,充满了温和的力量。
“这么说,它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笼子了?”
“……是的。”尽管知道答案很残忍,但是他还是回答她,“除非它死了。”就算是死了也无法离开这皇宫。
“死了?”她猛地一哆嗦,缩进他的怀里,感觉一股好沉重的阴霾。
“裳儿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是他的承诺,抱着她,重重的承诺。
“嗯?”她终于看他,只是缺乏一种信任。
“相信我。”他说,“倾尽所有,我都会保你平安。”他信誓旦旦。
“不,”她捂住他的嘴,“尹拓,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即使我们分开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好吗?”
他望进她水润的眸子,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关心的眼神,无声,胜有声。
这时,在门外传来若儿的敲门声,她说:“小姐,胭岫殿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得,猛地站起身来,说道:“阿使那公主来了吧,那就让她去胭岫殿吧。”
“裳儿,”他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聪明。”她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灵气,对他微笑道,“恭喜你了,爷,以后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可是,为何,要心痛?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裳儿,她只是住在这里而已,只有你,住在我的心里。”
“别说了,若儿,先带公主下去吧。”她淡淡的扬起唇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单看耶律齐就知道来者不善,退无可退了。
“小姐,她……我是说阿使那公主,她……”若儿吞吞吐吐的。
“她怎么了?”解罗裳问道。
“她……”若儿回头。
就见阿使那已经自己走了进来,她踏进这虚掩的镂雕精美的殿门,笑意盈盈,旋即微笑着施了一礼:“思云给姐姐请安。”
“姐姐,”解罗裳玩味似得咀嚼着那两个字,尔后回礼,“公主起来吧,罗裳受不起。”
“姐姐叫我思云就可以了,这公主听起来太生分了不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只听她在那里攀谈着。
解罗裳点点头,对尹拓说道:“你先出去吧,我与思云聊聊。”
他本不赞同,但是接触到她的眼眸,便抬脚走了。房内,只剩下两个女人。
尹拓一步步朝前走去,足音在狭长的空间中回响。夹道的朱红宫墙仿佛永远不会穷尽。只是一味单调的重复着。红色和金色,旋生旋灭。
头顶,天空是一道碧痕,绵延着跟着他的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在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行走,他知道身后跟着许多的人,但是他始终是在孤身跋涉,因为,这些人都是依附他而存活的,他将担负起所有的责任,他知道将要面对太子,面对尹天,那夺权的道路上充满了艰险,荆棘满布,然而一切的愤恨与快慰,却有变得如此茫然。
耶律齐将阿使那硬塞于他,将他视为最强的对手,可是仅仅因为是对手吗?他不会错看他的眼神,他看着裳儿时,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并且还是一个掠夺的男人。
他的裳儿……他怔怔的站着,只觉得一片孤寂,寒冷的北风,更加刺骨。
“阿使那公主,如此你便可交代了?”解罗裳拨动了几下桌前的琴弦,淡淡的问道。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消失无踪,阿使那绝美的脸上荡过决然,她说:“还不够。”
“那要怎么样才够呢?”解罗裳低低吟道,“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阿使那的心中突的堵住一股难过,但是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正视,她说:“他要你。”
“谁要我?”她手指未停,却依旧对答如流。
“耶律齐。”
“他凭什么要我?”她的笑意在唇角越来越大。
“他许你皇后之位。”
“皇后?”她笑得肆无忌惮,然后突的冷下脸,“我不在乎。”要皇后的位置,尹拓给不你吗?她不屑要而已。
“突厥从没有一个汉人皇后,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他对你的爱?”阿使那动怒了,声音有些尖锐。解罗裳的琴音亦是跟着尖锐起来。
“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很爱他吧?”解罗裳终于将音调缓下来,“所以为了他甘愿牺牲一切,哪怕是委身自己不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