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天傲愿意赌一把。
“谢大人,”奚祁拱手,“那小人回家准备一下,明早在门口等大人。”
离开了林府的视线范围,自称奚祁的男子将面纱往上一撩,赫然就是解罗裳。她刚刚特地压低了声音,又在脚底垫了几块鞋垫,将体形都做了改变,就连林天傲都没有认出她来,她紧张的心微微放下。
想见他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对他的担心也越来越深,所以,她决定随军出征,至少伴在他左右,她会安心许多。
换上开始出来的装束,她回到应隆钱庄,殇晋阳与曲柳蓉已经回来了。殇晋阳带着麒儿与曦儿在后院玩耍。曲柳蓉正来回踱步等着她。
奚祁奚祁,曦儿麒儿……解罗裳莞尔一笑。
“裳儿,你总算回来了。”曲柳蓉着急万分的抓着她的手说,“你去哪里了?干吗带着面纱?”
“我怕有人认出我来。”她小声说道,神情之间可见悲伤,这里有她的家啊,还有她的爹和五个娘。
曲柳蓉闻言,便明白了,她说:“裳儿,对不起。”
“没事,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解罗裳将她拉到房里。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
“你们听说尹拓明天要御驾亲征的事情了吗?”
“嗯,所以我们才着急的赶来回来,没想到你已经快我们一步将孩子送来了,只是没看到你,所以我才那么着急。”曲柳蓉不知道解罗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解罗裳说:“那就好,我想把麒儿与曦儿交给你们代为照顾一下,可以吗?”
“什么?”曲柳蓉听到她的话惊骇的瞪大了眼睛,“那你呢,你该不会是想跟他去吧?”
“嗯。”解罗裳笑着说,“蓉儿,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你疯了,”曲柳蓉打她一掌,“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要是让尹拓发现你没死,你就死定了。他现在是皇帝啊,要是知道你骗他这么久,你认为他会原谅你吗?而且你要凭什么身份去,你以为当今皇帝是傻子吗?”
解罗裳脸色一白,有些失神,但是立刻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发现的,就连天傲也没有发现,尹拓肯定不会发现的。”
“你去见了林天傲?”
“是,我刚刚去见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解罗裳苦笑着说,“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不是吗?”
“你走了孩子怎么办?”
“所以我来找你了啊,我希望你帮我照顾麒儿跟曦儿。”
“我跟你说过,让我养他们都可以,只是你真的舍得吗?而且你要怎么跟他们说你要走?你打算多久回来?”曲柳蓉一针见血的直戳解罗裳的内心。
“等我走了之后再告诉他们吧,你就说我去找他们的爹了。”
“你……”曲柳蓉很恨的跺脚,“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在铤而走险?就算尹拓不杀你,你也应该知道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哪里不好玩你偏偏要往哪里跑。”
“蓉儿,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我保证不会让他发现的,只要确定他没事,我会马上回来的。蓉儿,我没有人可以找了,求你,帮帮我好吗?”
“好了,”曲柳蓉心里懊恼,但是知道解罗裳决定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改变,只好答应下来,“你安心去吧,孩子有我。”
“谢谢你,蓉儿。”解罗裳心被折磨的难受。孩子与尹拓,两难的选择,多么残忍的事情。
晚的时候,解罗裳走进麒儿与曦儿的房间,两个小家伙睡的正香,曦儿把被子踢掉了,麒儿的睡姿不好,动手帮他们把被子掖好,她坐在床边繁复的瞧着他们的样子,笑着哭了,最后在他们的额上各自落下一吻之后,捂着嘴替他们带上房门。
“蓉儿,麻烦你们了。”她说。
“裳儿,你自己小心,孩子的事情,不要担心。”她为她免去后顾之忧。
夜色苍茫,天地同悲,解罗裳拖着沉重的步伐融入暮色。
路过解府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府邸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两盏橘黄的灯笼挂在门口,飘摇着像行将就木的老朽,快要油尽灯枯。
她强忍着悲恸,跪下来,朝大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对不起,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一定很伤心吧,对不起。
远远传来大更的声音,四更天了。
斑驳树影,摇摇曳曳,如魅影飘移。
沙沙风声,窸窸窣窣,如冤魂抽咽。
薄影女子,幽幽咽咽,似笑非笑。
是月色太过惨淡还是女子面色太过青白。
黯淡的夜里格外显眼。
镜若明月刺穿夜的深沉。
女子游弋至镜前,飘洒的发,漆黑的眸,比夜深邃。
千万骨搭肩,万千手盘旋。女子如初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