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嵌在她喉咙处的手,却依旧钳制着她的手腕儿。刚被他那么一捏,现在骨节还疼哩。陆千凉讨好的笑笑,把手腕儿也抽出来,仔细替自己寄居的这具壳子,千大小姐吹了吹道:“你可轻着点儿,这壳子金贵着呢,若是捏坏了我可心疼。”
“你说什么?”黑衣人应声。
陆千凉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果断退后一步,将双手背在身后道:“我什么也没说。”
黑衣人倒也没难为她,容她揉了会儿手腕儿,这才道:“那一夜,你为何深夜闯到宁王府?”
她原以为黑衣人要问她那块玉佩在何处,此时被这么一打岔,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面前这人,对她的死因很在意么?
陆千凉望了他半晌,将过去认识的人在脑海之中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这才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他。
保不齐,是她前世的思慕者呢。她舔了舔下唇,回应道:“我只是好奇。”
“好奇?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千小姐对尸体感兴趣?”
你才对尸体感兴趣!你全家都对尸体感兴趣!我只是对我自己的死因感兴趣好不好!陆千凉在心中怒吼着,扬了扬下巴刚要说话,便听黑衣人又接了一句叫她牙酸的。
“你莫不是对宁王有意思,想要夜攀墙头自荐枕席吧!”
“啊呸!”陆千凉立时有一种自家俊美相公被别人觊觎了的不爽感。
她一身醋味,酸溜溜的道:“沈季平有什么好的?我才看不上他呢!”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昔年,那一袭青衫的男子立于树下,折下一枝红桃递给她。一颗从未体尝过男女之爱的心,就此融化。这么多年来,沈季平待她如珍入宝,二人伉俪情深,鲜少有争论的时候。
或许是换了个身子,潜意识便将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了?现在,有人在她面前说一句觊觎沈季平,她都受不住了么?
陆千凉摇了摇头,梗了脖子强硬道:“也就只有宁王妃能看上他了。”
“呵,确实,也就只有宁王妃能看上他了。”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只是一瞬,转眼便敛做虚无。
三更的梆子声已经敲响,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等时令。陆千凉望向黑衣人,黑衣人亦望向她。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双眼睛甚是眼熟,她似是见过。
黑衣人别过头,翻身跃出窗子,两个起跃离开了千府。夜风凉凉,带着荷香,渐渐冲淡了他带来的白梅香气。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那双眼,甚是熟稔的样子,似是很久以前便存在心中了。有些记忆,似是被遗落,无从拾起。
陆千凉关上窗子,坐回到桌边,闭上眼定了会儿神。手腕上的痛楚尚未消退,她摇了摇头,拆尽头上的饰物,放回到梳妆台上。
一枚小小的,翡翠镶绒的精致簪花遗落在桌面上,若是不仔细看,定然瞧不见。屋中未掌灯,只有月亮洒下淡淡的月色。她摇了摇头,拉开被子躺下,磕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