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千凉抬了抬眼,掏出帕子抹了抹嘴角:“时辰差不多了?那咱们走吧。”
二人来去轻便,除了各自的配剑没什么一定要带的东西,银子也是陆千凉在蜀州城是随手抓出来的一把银票。她昨晚便吩咐掌柜的给二人备了马车,倒是方便了今日的出行。
系好披风起身,见高九歌还坐在原处,陆千凉:“你不走?”
“你先坐下,我有事情要对你说。”高九歌敲了敲桌案,指了自己对侧的位置:“你先听我说过了,再决定走与不走。”
陆千凉动作一滞,略作思索,还是坐了回去:“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这样扭扭捏捏真不是高九歌的性格,而且,他一贯是挤兑陆千凉挤兑惯了的,偶一这么认真倒是叫人不适应。高九歌敛袖斟茶,推给她一杯,示意她用。
陆千凉将茶盏捧在手心里道:“你又话直说便好。”
“昨日,我看到沈言璟了。”
陆千凉一阵静默。
她早已经想到了,高九歌所说的事情可能会与沈言璟有关,却不知是如此。世界如此大,可有的时候却又太小了,小到她不想见到一个人,都会不期而遇在街头巷口。
如胶似漆的时候分隔两地,貌合神离之时却总是相遇。上天从不善待他的子民,那高高在上的造物者,总是喜欢将人从欢喜的顶峰抛向绝望的深渊,于不自知事早已经站在了粉身碎骨的边缘。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再睿智的人,只要沾染了一个情字,便会不再清明果决。再豁达的人,碰上了这个情字,也会变的抑郁难解。情字伤人,果真如此。
温热的茶水腾起阵阵雾气,熏得她眉眼有些湿润。茶汤入口,顺着喉咙直达肺腑,香味浸人心脾。
陆千凉定了定心神,放下杯子垂头整理衣袖:“恭喜你没被砍成八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就住在你隔壁的那间房,我昨日从你房间里出来时,恰好看到了他,直至子时未出。金陵城夜晚落钥,他此时应该还在房中,你不去见见他?”高九歌反问。
没来由的,陆千凉的心重重一沉。
造化弄人四个字也不过如此,沈言璟疑她与高九歌有染,傍晚便见高九歌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不是有私,难道是凑成一桌打马吊?谁信?
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吧。
若非如此,沈言璟也不会住在她的隔壁也不来找她问清楚。哀莫大于心死,再多的解释也不如一句眼见为实来的真切。
陆千凉长长叹出一口气,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心口漫上眼角,像是被就像是被酒香熏透的初桃,叫人如释重负,却又痛彻心扉。
不敢想,不忍想……
“走吧,城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