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紧紧抿着双唇,望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树木与尚未完全融化的白雪,突然哼声一笑:“咱们今日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你快些调息,不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高九歌将那发簪放在她的手中,语重心长的道:“不要放弃治疗。”
“马惊了。”陆千凉淡淡道。
高九歌神情一滞,忙望向骏马。呼啸前行的马车碌碌声不断,而那拉车的牲口却四脚癫狂,口吐白沫,双目呆滞的只知狂奔,早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这群狠毒的女人,早知二人要驱车逃命,竟然将拉车的马儿都下了药!
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倒不像平日里那么惧怕死亡了。左右杀人不过头点地,若是能痛痛快快的死去倒也好,只是这些杀手在二人的车中放了迷药,却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看着猎物疯狂逃窜,并未急着捕猎。
想来,这群人真正的目的不是要二人的命。
娇娥软筋散乃是杜月娘的镇店之宝,从她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就没有不软着脚的,可见这迷药的力道之强劲。她给二人放这样的迷药,是想看到什么可想而知。
而昨日杜月娘才与沈言璟碰过面,且经过沈言璟的授意来试探陆千凉的口风。
若说这一次官道截杀,没有沈言璟的意思,陆千凉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我倒真是小看了沈言璟。”高九歌咬牙切齿,撑着剑试图起身,却在那娇娥软筋散的作用之下手脚发软,再一次的跌倒:“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这个人恶毒至斯,连自己的女人都这样诟害!”
陆千凉嘴唇动了动,似是要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莫说你没发现,我不是也没有发现么。”
颠簸的马车震得小腹生疼,陆千凉用手掌死死地压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想要缓解那不断袭来的阵痛。时至此时,她还能对那个人存什么奢望么?
至高无上的皇室子弟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忠,怎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血统不纯?沈言璟这是在惩罚她,他将她和高九歌关在马车中,又用了娇娥软筋散催情……
而她六个月的身孕,又怎能留得住?
从他的试探,到决绝,再到今晚的截杀……沈言璟都是算计好的吧。
他要看到的是她痛哭流涕的跪倒在他的脚边认错,祈求他的原谅。她不肯,他便用这般惨烈的方式来惩罚她,让她一生一世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齐王殿下从不输于人,更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好过。
“跳车吧。”高九歌道:“怎样都是死,我护着你跳车。”
陆千凉摇头:“马总有跑不动的时候,也总有疲累的时候,它迟早会停下来,我不能跳。”
“到现在你还想留着这个孩子?陆千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沈言璟都要知你于死地了,你还这样拼命的想要护住他的骨血,蠢女人,你知不知道它迟早会拖累死你!”
高九歌抓住她的手腕,生拉硬拽攀到马车的边缘,将她强行压在怀中:“抱着我,我带你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