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山庄演武场。
那是那些年,他们三人经常泡着的地方。三柄木剑,师兄弟三人,两两相对点到为止。
陆千凉疾奔而去,便见昔年木板铺筑的大型演武台焦土之上,沈季平与沈言璟斗的正酣。翩飞的衣角险险擦过剑锋,每一剑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毒招式。
二人所用的剑术简直是一模一样。
每一次出剑,每一次回身,甚至是剑尖错出的位置,剑锋偏斜的角度都如出一辙,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那是父亲曾经教给三人的剑法,折剑山庄的剑法。唯一不同的是,昔年相互喂招的少年少女已经长大,手中的木剑变成了锋利的长剑,点到为止的招式,换成了不取人命誓不休的杀招。
都已不复当年。
这一瞬间,三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两把不停交错的剑上。二人不相上下,却在抽剑回身的瞬间同时望到了她。
两柄剑,一柄势如破竹,一柄稍微凝滞。一人唇角微弯,一人面露惊诧。
焦土之上,沈季平蓝色衣角掠过长风振衣有声,攒然一笑,剑刃划破了沈言璟的一角衣袍:“言璟啊,你的好妻子来帮你了呢,贤伉俪还真是鹣鲽情深啊。”
沈言璟抿了抿唇。
他自然也已经看到了她,可是那目光瞬间的交错,叫陆千凉心神一寒。那坚不可破的神情,像是在望到她的瞬间凝结,转而龟裂破碎。
就像是绝望。
陆千凉也是错愕,她不知沈言璟那类似于绝望的目光因何而来,可那眸中破碎的点点流光,却像是碎瓷一般划碎了她的整个肝胆,痛的凛冽。
瞬间失神的后果是,沈言璟被斩落一片袍角。
她来了。
沈言璟已经辨不清此刻自己的心中是否还有绝望,只是握在手中的长剑渐渐无力,甚至抵挡不住沈季平猛烈的攻势,节节败退下去。
他一直在渴盼着陆千凉能归来,这愿望也一直没有实现。
可现在,她回来了,在这危急的关头,提剑前来助他。
沈言璟苦笑,多可笑,多可怜?他派京水送去了高九歌的消息,她便开始感念他的恩情,回来助他了。她这是可怜他亦或是同情他呢?
果然啊,还是高九歌在她心中的位置最重。
一个消息,便能让她感激的舍命来助。可他多可笑?这一世机关算尽,却未能得到她的一眼垂青。
就连现在,都在等着他与沈季平斗的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么?
“言璟啊,阿凉她似乎不大在乎你呢。”沈季平语尾微微挑起。语气之中带着微微的玩味。
他被称之为芝兰玉树贵公子,沉稳却又不失俊逸,行止向来是京城富户公子争相模仿的对象。而这样微带着调侃和嘲讽的轻佻语调,却像是天生同他不搭一般。
那声音极轻,陆千凉却能听的清楚。
这般拙劣的离间计也亏她想的出。
陆千凉并未加入战团,而今离月未至,时刻可能对沈言璟放冷箭,且沈言璟现在对敌沈季平也未露颓势,便未出剑帮忙,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向着沈言璟喊道:“沈言璟,别听他的话!好好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