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吃果子么?”陆千凉蹲在树上,摘了一枚拳头大的沙荆果远远的丢给沈言璟,自己叼着一个跳下树来:“今年的果子长得不错,似乎没有那么涩呢。”
沈言璟同她一起倚着树干坐下身来,咬着手中的果子:“我年幼时,每年都会随皇兄来沙溢城巡查,当时年幼,不知身份,总同这里的孩子抢树上的沙荆果。”
恍然,又是当年浮生。
边城的孩子,没有京城中孩子早已经吃腻了的零食,只有这一棵沙荆果树结出来的果子尚可解馋。他初来边城,自然吃不惯这里酸涩的果子。
从那以后每一年,他来沙溢城都会带上大包的树籽,希望能在这萧索的边城种活哪怕是一棵果树。
可直到无终与离阳交恶,闭关锁国的那一日,他种下的果树都不曾发芽。
他永远记得,当年皇兄将执拗的他拉回太守府,严厉的教训他:“无土无水,树木便无法发芽。让树木在沙中发芽,无异于痴人说梦,日月同天,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年幼的沈言璟便已经是执拗的性子,痴人说梦又如何?他早晚有一日,会让这些果树在沙溢城内发芽。
日月轮转,转瞬经年。
陛下大行龙御,皇后早已殡天,小皇帝独当一面,就连沈季平也已经深埋黄土下三年。
昔年遍地风沙的沙溢城如今已变成千人无法想象的绿洲,若不是当初的齐王殿下一指划过重重大漠,开启商路。经年后的沙溢城,怕是会变成一座空城吧。
沈言璟坐在树下,一口口的吃完了那颗酸涩的沙荆果,拍了拍袍子起身笑道:“经年之事,不提也罢,当初的举手之劳,能变荒原为绿洲,也算是一件功德,我自然欢喜。”
他伸手向陆千凉,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不是?那些路过的景色只是景色,真正的柳暗花明,才是想要达到的那个彼岸,不是么?
“是。”陆千凉笑意俨然,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站起身来,轻轻拥住他的肩膀一抱:“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殿下。”
行驶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更能懂得平淡生活的难能可贵。
沙溢城到底不是二人的落脚之处,二人只是停留一夜,便雇了骆驼队向着江南方向行去。
这些年来,沙溢城大开商路,见多识广了才发现,在沙漠之中马匹就像是瘸了腿的狼,瞎了眼的鹰,派不上什么作用。真正适合在沙漠之中生存的,还得是这种前后两个大驼峰的骆驼。
焦青染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不能再坐视不理,肉痛的花了一大笔银子将整个沙溢城的马匹通通换成了骆驼,日常商队进出租用的同时,也可接应往来游者与客商代步。
陆千凉这些年来骑过马,跨过驴,却偏偏没骑过骆驼。
她望着这浑身土黄色毛发,比骏马还要高上一些的大型动物,伸手摸了摸高耸的驼峰:“我还是第一次见过骆驼,倒是孤陋寡闻了。”
“骆驼是西域特产的动物,离阳王朝这些年来少有,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沈言璟托着她的一只手臂,稍微用力,将陆千凉送上去:“骆驼不比骏马,只能单人骑乘,我便不同你共骑了。”
陆千凉闻言,到也不怕。
她本就性子爽利,骆驼又是生性温和的动物,她倒也不怕被这牲畜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