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种毒药现在还出现在了我们小姐的身上。”
梁景玉拍了一下桌子,高声说:“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梁老先生就不要在装了,贵府曾经不是出现过一次医疗事故吗?那次医疗事故的死者是怎么回事,梁老先生应该是心知肚明吧?死者年纪不过三十岁,因为身体感染的风寒,来到贵府开了一味药,结果服用之后身体日渐衰弱,不超过一个月就死了。”
梁景玉的脸色吃了一惊,还欲开口反驳的时候,突然沮丧的垂下了头颅,开口说道:“这……其实确有其事,这件事情的原因再于我的疏忽,亲戚家有一个小孩,非叫我收作徒弟,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年纪轻轻对药理不甚了解,给人开药的时候开错了药,才有了之后的悲剧,事后我已经将他赶出了福泽堂,也赔偿了死者一笔钱。”
张副官看了杨水生一眼,将信未信的点点头,说:“如此说来,梁老先生是承认你家是有这门秘方了,能够让人内脏衰竭,但是却查不出原因的药物?”
梁景玉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张副官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你为何要害小姐?”
梁景玉茫然的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有些委屈:“我并未做过这件事……等等!雨柔身上也出现了这种病症?”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嘴中嘀咕道:“那人……竟然是冲着雨柔去的吗?”
张副官有些不耐的催促了他一下,梁景玉猛然回神,一张白脸变得通红,他开口说:“张副官你可得相信我,雨柔是我儿子未过门的媳妇,我怎么可能害她。”
“我作证!”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杨水生的耳中,他和副官侧眼看了一下,梁思成穿着一身格子西装,风尘仆仆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我父亲确实没有害雨柔,听到你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一件事,我们家前段时间有贼光顾,但是奇怪的是什么都没丢。”
“对对对。”梁景玉也连忙附和,他脑中琢磨了一下,说道:“那个贼到了将我的药房翻的乱七八糟的,我派人整整收拾了一天才拾点好,但是因为药品太多,已经无法进行核计了,也不知道丢了什么,莫非就是那个时候……”
张副官半信半疑的看了梁景玉一眼,随后开口问梁思成: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贼?以前出现过吗?”
梁思成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摇摇头,眼睛片闪烁着一种疑惑的光芒:
“以前从未出现过,但我隐约记得他的样子,他带着一个蓝色的面具。”
第119章 奇花
那个出现在赵府的蓝面刺客曾经偷偷潜入过梁家的药房,在梁家药房窃走了梁家的独门秘方,然后又偷偷潜入赵府用这个秘方害了赵家小姐。难怪那个蓝面刺客出现之后,赵家小姐身上就突然出现了这种怪异病症,从时间上来说,确实对的上号。
可是那个蓝面刺客又是谁?为什么要害赵家小姐?
这个问题杨水生想不明白,这也不是他该想的事情,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治好赵家小姐身上的病症,而一直苦于无法知道病症的根源,但如今,病症的根源已经了解到了,只要梁景玉将那种药物的成分告诉他的话,他有九成的把握治好赵家小姐的病。
但是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景玉却有些犹豫,他以梁家秘传的配方为由拒绝了杨水生,这理由合情合理,饶是杨水生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反驳他。
关键时刻,梁思成开口说道:“杨先生先别着急,回头父亲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告诉你的,父亲还有客人,恐怕不能继续招待你们,由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该算是不欢而散吧!梁景玉对杨水生拂了一下袖子,连句送别的话都没有,可见他心中确实是恼怒的,然而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是,若是杨水生真的治好了赵家小姐的病,他要在省城怎么待下去?他的省城第一的名号还保得住吗?
梁思成将杨水生他们送到了福泽堂的门外。
杨水生倒是没有说些什么,张副官却愤怒的说:“岂有此理!难道小姐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难道她竟不如你们梁家的一个秘方重要?无论如何,这秘方我是一定要讨过来的,思成,你觉得我将这件事情告诉司令的话,他要如何处置?”
“你冷静一下。”梁思成看了他们一眼,他对杨水生说:“雨柔的病好了之后,我会带她离开这里的,我比你们更清楚这个家族能够带给我的痛苦,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够收获我想要的幸福,我想雨柔也是一样的。”
他又看了杨水生一眼,唯独在看着杨水生。
“还记得你从三光庵出来之后,我去探望你的时候给你送去的那个药吗?你必然会奇怪,怎么梁家的独门秘方竟然会将人置于死地?我虽然不了解药理,但是我想,是药总有它的两面性,一面是用来救人的,一面是用来害人的,怎么用全在用药者自身。”
梁思成这句话一语双关,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杨水生一时无法窥探到更深的地方,但是浅显的字意他已经听懂了,他对着梁思成微笑着点点头,开口说:
“我知道什么意思了,我也明白你的苦心了。我会治好小姐的病的,身为朋友,无念其他,只能为你送上我最真诚的祝福,愿你为赵家小姐所做的付出,无怨无悔。”
说完,杨水生和张副官一同上了车,汽车向赵府的方向驶去,杨水生顺着倒视镜看着梁思成的身影,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杨水生的眼前。
张副官听的有些糊涂,询问杨水生他们那段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杨水生想了一下,始终无法用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便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梁思成是一个生在命运之中的人,却活在了命运之外,他此刻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今后的每一步做准备。”
神机妙算,预卜未来。
回到赵府之后,士兵立刻拦住了张副官,向张副官汇报有关于司令的指示,关于嫌烦的通缉令可以发放,但是尽量避免发放到租界内部,涉及到调查方面的问题,要尽量保证租界与华界的和平,尽量不要起冲突。副官得令之后立刻在省城排兵布阵,拘缉嫌犯。
张副官自是有忙不过来的公事,而杨水生也有他的事情要忙。
在满城贴满了通缉令的时候,张副官不负远在天津的何琛探长的嘱托,将在逃的犯人一举抓获,同期全国掀起了君主立宪的请愿高潮,而杨水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任这个世界闹得有多欢,他的目光唯独聚焦在自己所做的事情上。
他已经将自己困守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全凭着自己的行医天赋,面对着一碗被捣碎的药粉细细研磨。这便是梁思成先前送给自己的药物,杨水生当时以为他是给自己带来的药物,却没有想到梁思成神机妙算,知道杨水生早晚用的上这个药。
离开福泽堂的时候,梁思成已经暗示了杨水生,这便是他们梁家的独有秘方,但是这个药丸是用什么药物融合而成的,还需要他自己仔细来钻研检查。
他捻了一小撮药粉放在了自己的鼻子前边,这里边的味道固有他所熟悉的药物,但是有些成分却让他伤透了脑筋,他列了一张药单,上边写上了配置这种药的药材,罗列起来也有大概三十多种,每一种都堪称是稀世珍品,可见梁家的秘方实在是奢侈。
发现自然是十分不容易的,但是有一种药材,任他用尽任何方法,始终无法探明它的出处,杨水生知道这种药材绝不是中原独有的,杨家的药圃也决然没有这种药材。
糟糕的是,这味药材起到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任何药材都无法代替,偏偏就是无法找到这种药材的来源,这让他的内心很是焦急,阿离送来的饭菜他也未动一口。
就在他心烦意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离敲了敲房门,杨水生烦躁的说:
“不是刚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阿离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杨水生因为困惑而有些颓唐的样子,她心里有些不忍,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杨水生看了一会,开口说道:
“那是刚刚,先生专心致志,竟然不知道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
“那又如何?”
“先生真是糊涂,你不是叫我提醒你去给赵家小姐瞧病吗!”
杨水生拍了一下脑袋,他一门心思琢磨药的事情,竟然忘了这一茬,距离上次给小姐诊病隔了快一天的时间了,此刻他务必要稳定小姐的病情,不能再发生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