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冷冷的瞪他一眼,“我说的是实话!”
“府衙已调查清楚,用的上好徽墨所绘,墨砚还在桌上,墨笔都未清洗,说明这人住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画这幅画。这也不是掌柜的房间,是掌柜的一个外姓侄子借住在此的,为的是今年的秋试。”薄云岫不温不火的说着,负手立于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查清楚了,还看着我……”
“你没问。”他理直气壮。
她哑然,的确没问。
“那你还知道什么?”这次她学乖了,不是说她没问吗?现在她问了,看他如何回答。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他反唇相讥。
沈木兮瞬时没了脾气,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是什么东西?”阿落看不太懂,火折子的光映在墙面上,这斑驳的纹路,诡异的图纹,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些是什么?”
偌大的五芒星图案,绘满整面墙壁,中间还有一只眼,眼睑半合,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大半夜的看着格外瘆人。
“这东西,你并不陌生。”薄云岫转身,缓步走到窗口站着,瞧着黑黝黝的街头,因着白日里这么一闹,老百姓尽量都避开了此处,绕道而行,生怕受牵连。
是以现下的街头,颇为冷清。
沈木兮的确不陌生,这跟她在湖里村的山洞里看到的图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就说明,永安茶楼里的确有人与那些人有关,否则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墙上?
“你的意思是,永安茶楼里真的有人……”沈木兮不敢说下去,想都不敢想,万一真的成了现实,那夏问卿岂非死定了?私通逆党,罪不容赦。
“你想求情?”他幽幽转身,逆光而立,颀长的身影悉数笼在她身上。
沈木兮瞧着自己脚下,咬着后槽牙踩着他的身影,她是想求情,但是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开了口,薄云岫也不会松口。他素来一是一,二是二,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儿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她说还是不说,压根没区别,除非将证据摆在他面前。
“永安茶楼的人,与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罢了,求什么情?”今晚有薄云岫在,她怕是查不到什么了,还是走吧!再跟他说下去,老底都得被他掏光。
思及此处,沈木兮掉头就走。
“你继续查了?”身后,音色幽幽。
她没回头更没留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王爷,您刻意让人留着这图纹,等着沈大夫过来查验,难道是怀疑沈大夫?”黍离不解。
“她总该知道,有些人阴魂不散。”薄云岫缓步往外走,墙那么高,她又得爬出去?果真是个蠢女人。
不过这一次,沈木兮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没爬墙,大摇大摆的从后门出去的。反正薄云岫都发现她了,她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冒着被摔死的风险去爬墙。
“你怎么?”陆归舟诧异,“就这样走出来?”
“反正四周没人,不会被发现。”沈木兮随口搪塞,“走吧,先回医馆再说。”
“好!”陆归舟环顾四周,所幸真的没人发现,赶紧陪着沈木兮回医馆。
医馆已经关门,沈木兮用钥匙开了后门进去,直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便合上了房门。
“还记得我们在湖里村被长生门的人袭击吗?”沈木兮坐下便开了口。
知书帮着阿落沏茶,骤听得这话,差点把热水倒在手上,面色瞬时慌乱起来,“就是那些蛇的主人?哎呦,怎么追到东都来了?他们这次是不是还想杀了咱们啊?”
“杀了?”阿落放下茶叶罐,“沈大夫……”
“我感觉这次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沈木兮摇头,“好似另有目的!”
陆归舟面色凝重,“永安茶楼果真藏着什么秘密吗?”
“墙上画着一幅画,我此前曾经在湖里村见到过,所以我敢肯定绝对是长生门的人在捣鬼。”沈木兮犹豫,“但是这一次真的很奇怪,看上去像是构陷!”
“构陷?”陆归舟更是不解,“一个茶楼罢了,犯得着吗?”
这也是沈木兮最是疑惑的地方,茶楼做着正经生意,按理说不可能惹上这么大的祸事,还被人构陷,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也说不好!”沈木兮心里慌得厉害,着实猜不透这里头的缘由。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黍离让个身,薄云岫面黑如墨的进门。
屋子里,一个个大气不敢喘,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尊贵的离王殿下身上,那一瞬,所有人都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尴尬而惊惧得无以言表。
薄云岫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到沈木兮的跟前,“起来!”
沈木兮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屋子里的每个人想想。
离王一怒,性命休矣。
呐呐的站起身,沈木兮刚要开口,哪知下一刻,骤然间天旋地转,一股热血蹭蹭蹭的全往脑门上冲。耳畔唯剩下陆归舟的惊呼,“兮儿!”
身子如同倒栽葱一般,挂在薄云岫肩头,沈木兮想喊,声音却被卡在腹腔内,怎么都吐不出来。
薄云岫出手太快,不过是一弯腰一起身的功夫,就已经把人扛在肩头,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馆,走之前还不忘吩咐黍离,“闲杂人等,以后不许出现在医馆,尤其是这两个!”
“是!”黍离,清场。
阿落自然是要跟着回离王府的,陆归舟主仆被赶出医馆,站在医馆门前极显狼狈。
“薄、薄……”沈木兮被扛在薄云岫肩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想直起身,奈何力有不逮,最后只能死拽着他的衣襟,勉强说出成句的话来,“你快,快放我下来,再这样我就要、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