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问卿呼吸微颤,“爹,小妹是铁了心要走,你那么疼她,就让她……”
“小姐投河了!”
刹那间,整个夏家天翻地覆。
还不到夏日,护城河里的水,凉得吓人。
夏家的人沿着护城河一直打捞着,夏家父子站在河边,吹了一夜的风,谁也不愿走。可是谁都清楚,到了黎明时分还没打捞起来,已经是凶多吉少。
水火无情,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足以将人吞噬。
天亮的时候,夏礼安眼一黑便晕了过去,夏问卿赶紧让人帮着将父亲抬回去。原本,谁都不知道夏家还有个千金小姐,如今知道了,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夏家的小姐投河自尽,东都城内议论纷纷。
王府内,火炉温暖。
“若不是我赶得急,你怕是真的要冻死在水里。”薄云岫将姜汤递上去。
夏问曦面色发白,裹着被褥捧着火炉,连连摇头,“我没病,不喝这个!”
“去去寒,饶是身子好,也经不得夜水寒凉。”薄云岫挑眉,“喝不喝?”
“你莫生气,我喝便是。”夏问曦皱着眉,端起药碗喝个干净。
薄云岫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好好在倚梅阁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
“我爹……”夏问曦顿了顿,“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你没看到爹生气的样子,我怕爹真的会打死我!薄云岫,你以后定要管我,你若不管我了,我便真的无处可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胡言乱语什么?!”薄云岫面色黢冷,“以后就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出来。”
夏问曦点头,“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的。”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薄云岫起身往外走。
他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夏问曦会突然诈死离开夏家。他不能不管她,若是任由她流落在外,他亦是不放心的,自己的女人,总归要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算安心。
夏问曦当时是被薄云岫悄悄从后门带回来的,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委实不熟悉,自然也不敢轻易出去,好在薄云岫往她边上安插了一个贴心的小丫鬟。
“奴婢阿落!”阿落行礼。
夏问曦点点头,“你起来,不用对我行礼,以后你就陪我说话,陪我解闷,千万不要拘束。我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你可莫要与我太过疏离。”
阿落甜甜的笑着,她刚入王府,就被调拨来伺候这样一位有趣的好主子,自然是满心欢喜。
外头发生什么事,夏问曦全然不知,只管在王府里安安分分的待着。
但不知为何,她明明已经住在了薄云岫的府中,薄云岫却不常来,后院里除了阿落便只剩下一些打杂的仆役,时间久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问曦坐在窗前,托腮望着外头漆黑的夜。
“主子,您歇息吧,殿下肯定不会过来了。”阿落早已铺好床。
“阿落,我想家了。”夏问曦撇撇嘴,“阿落,我想爹,想哥哥!你说,薄云岫为什么还不来看我?”
阿落手上的动作一顿,将周边的烛台灭掉几盏,“主子,近来东都城内有些乱,殿下自然也是忙得很,您莫要胡思乱想。”
“我也知道,不能打扰他,可我总觉得不太安心。”夏问曦敛眸,“他说要娶我的,但是现在……”
“主子,殿下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阿落宽慰,含笑走到夏问曦跟前,“您看咱们这王府,除了您,也没别的女子能入得了殿下的眼,是不是?”
这倒是!
薄云岫只会折腾她,偶尔发起狠来,真是……
“阿落,你去休息,我再坐会。”夏问曦道。
阿落想了想,白日里主子能补觉,自己要养足精神,才能伺候好主子,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了礼便退下。
夏问曦一个人,从天黑坐到了天亮,薄云岫还是没有来。
院子里,有些空空荡荡的,她觉得这里的日子,比之前在学士府还要无聊。
好在第二天的夜里,薄云岫来了。
大半夜的,夏问曦睡得正熟,他便悄悄的钻进了她的被窝。
凉凉的指尖,忽然落在她的腰上,惊得她身上的汗毛瞬时立了起来,刚要开口,却被他快速堵住了嘴,“是我,别害怕!”
夏问曦睡意全无,快速圈住了他的脖颈,“你怎么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白头,又岂能不要你。”他的动作倒是快得很。
待夏问曦觉得微凉,已然来不及。
这人平素瞧着何其沉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到了夜里,总是无休止的折腾,即便她哭着求饶,他也未曾放过她,就好似将攒了数日的劲儿,从她身上讨回来一般。
到了黎明时分,夏问曦已经连抬手指头的气力都没了,柔柔的依在他怀里,安静得如同蜷起身子的小猫,那样的温顺可人。
“乖乖的留在府内,千万不要出去。”他亲了亲她精致的眉眼。
长长的羽睫轻轻抖动,她似要破开一条眼缝,终是太累,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夏问曦醒来的时候,薄云岫已经走了。
待阿落进来,瞧着半拉在地上的被褥,心里隐约明白了些许,昨夜……殿下来过了。殿下总是这样,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府内的人不知情,总以为主子不受殿下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