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那梁太傅,究竟是何来头,昨我夜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将榛儿托付于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听到娘亲难掩焦虑,孟榛心头暖然,果真最疼爱自己之人,不过娘亲!
暖意未过,却又听温婉声音继续道,“更何况,榛儿那傻孩子,论睿智未继你半分,论机灵又比不上津儿,就论稳妥,连她身边儿小竹都比不过!教我如何放心的下啊!”
孟榛蹙眉,思索状咬起拇指,自己当真如娘亲所说?!那般不济??
书房内,听过赵氏一番话,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孟逸也忍俊不禁,“哎,夫人!你当榛儿,如今还是个承欢膝下的奶娃娃?”
于窗缝中向屋内瞥,只见父亲在书案夹层中抽出沓信封,乍看少说数十封。
“榛儿自小好学,又云游两年,今已年方十八,纵使无甚心机成府,也断非可轻易任人摆布的,更何况,有医术在身,江湖朝堂便皆有其容身之处,夫人大抵不知,“孟女医”,于江湖之上,也是颇有佳名啊,这些信件,可都是前来求医的!”
听父亲言,望见桌上信件,孟榛不禁挺了挺腰板儿,面露喜色。
却又见父亲缓了片刻,言语间不掩唏嘘,“夫人,如今,需你我首要担心的并非榛儿,而是这风雨飘摇的京城啊…”
赵氏不解,缓缓起身,端起茶杯,以茶盖轻拨,吹了吹,递至孟逸面前,温婉一笑,娴静柔和,“朝堂之势,妾身知之甚少,可无论是何境地,皆愿与夫君,同进退。”
孟逸欣慰一笑,接过茶杯放在一边,携爱妻之手,继而道,“融国,而今已不若往日,今强势外戚当道,以国为注,争权夺势,圣上年迈多疾,二皇子为质子远赴大俞,长公主少不经事,这重担,皆落在大皇子一人之肩,直至梁太傅出现,满盘颓然之势方才有一丝转机啊…”
赵氏着实不敢置信,“当真那般?可听闻,梁太傅不过区区少年郎。”
“夫人,勿忘自古英雄出少年,本一介白衣,却一朝官拜大皇子太傅,于朝堂之上,三言两语,便让摄政王吃了哑巴亏的少年,怎容轻看,况且,于婚事,梁太傅,虽仅过弱冠之年,却也长榛儿五岁,想来日后对榛儿,必可多多包容。”
赵氏不禁蹙眉思索,纤纤玉手揉捏起孟逸肩膀,“可,妾身仍有一事不明,京城才女云集,不乏显赫之家世,为何偏偏向咱们孟家提了亲事?偏要定了榛儿不可?”
孟逸干笑两声,无可奈何般,“此事,我也反复思虑,然终究百思未得其解,思来想去,一来,许是他当真心悦榛儿,除此,便是,遂大皇子心意,娶了榛儿,此后无论如何,于朝堂之上,我也再摇摆不得,此招是欲将我这丞相划到了大皇子麾下…
想来今后于摄政王,项将军之徒,恐怕我是不得罪都难啊,可说来,也有一处不通,我这相位,于其权势之争间,倒不如个手中拥兵数万,有些实权的将军阿…”
赵氏不得不愈发担忧起来,“此后即是如斯境地,夫君怎还容许了这门亲事?!”
眼中是入仕多年未见的决然与热血,“夫人你有所不知,多年来,思虑津儿年幼,榛儿在外,你我安危,处理朝中政事,我皆尽己所能,圆滑处之,可于两方势力所窥察,我便是摇摆不定,而今已是焦灼之势,不同往日,朝中,再无截然中正之人!而往日圣上待我不薄,既然如此,我怎也不可与乱臣贼子为伍,
今协大皇子,重振朝纲,也实非我不可推卸之责,权势之争,犹如开弓之箭,不得回头,而一损必将俱损,将榛儿嫁于梁太傅,不乏此因,我已暗中观察梁太傅许久,虽看似冷清,可实为重情重义之人,且以其心思之缜密,将榛儿嫁于他,若有一日颓败,他也必定可为榛儿留好退路,护其周全。”
窗外孟榛眼眶暖然,紧捂口鼻,方未发出哽咽之声,抑住闯进书房的念头,继续听了下去……
“如此,久闻摄政王跋扈,夫君,日后要多多小心才是。”
孟逸摆了摆手,轻叹口气道,“非也非也,数十个跋扈难对付的摄政王,也抵不上城府颇深,且坐拥精兵的项将军一人啊!”
赵氏似乎想起何时,恍然道,“项将军?可是那三辈忠良之门的项家嫡孙,项弈临?早在梁太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