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盛抛出问题,季芜菁自然要努力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回头询问船夫,手里是否有多余的矿泉水,船夫摆摆手,表示没有。
总不能把自己喝过的给他喝吧,早不说晚不说,她喝完他才讲,老早讲的话,这瓶水就给他了呗。
现在好了,该怎么办呢?
她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其他工作人员的船,与他们隔的不远,她回头看过去,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自然也能够看到他们在船上做什么。
上司下属喝同一瓶矿泉水,这事儿传出去,估摸着能够编排好几段故事。
“爷爷,还有多久到山庄?我们叶总口渴,能不能稍微快一点?”
她走到船夫身边,语气温和的询问。
船夫不太会说普通话,所以刚才想开口,还是忍下来了。
现在季芜菁坐到他身边,他想了想,用蹩脚的普通化工跟她说:“这里的溪水很干净,可以喝的,还很甘甜呢。”
季芜菁:“是么?”
她趴下去,用手捞了一点水,就这么喝了一口,“真的哎,有点甜甜的。”
爷爷笑的很开心。
但很甜有什么用,叶澜盛那样的人未必愿意喝。
她想了一下,把唯一的一瓶水全部倒掉,而后将整个瓶子摁进溪水里,稍微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了个位置,灌了半瓶,回到位置上。
“这溪水可以直接喝,我尝过了,真的比矿泉水甜。你可以试试看。”
她将装着溪水的矿泉水瓶递给他,墨镜摘掉了,这边有树荫挡着,阳光就没那么刺眼。
不等他说出什么难听话,季芜菁又道:“叶总要是喝不惯,那就忍忍,老爷爷说了,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而且,这一条路过去,风景很不错的,要细细欣赏。我想啊,既然都到了这里,还是不要错过了吧。更何况,喝水是没什么问题,喝多了要上厕所才真的困难。”
“我好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多啦a梦,想什么就能有什么。”
这么一番话说完,要他怎么刁难?
当然,叶澜盛压根也没想刁难她,渴是真的渴了,刚看她喝那一口水,就更渴。
他什么话也没有,直接把水瓶接了过来,瓶口贴住嘴唇,抿了一口,好像是有那么一丝的甜味。
瓶身上都是水,他只喝了一口,便放在了跟前的桌子上。
季芜菁适时的递了纸巾过去,他接过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墨镜一直架在鼻梁上,瞧不出喜怒。
季芜菁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喝,不免多看了那瓶子一眼,而后坐回位置上。
周围鸟叫声,船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发的清新,温度也跟着降下来许多,入眼的全是清新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
季芜菁嘴角泛起了微笑,自从进了振锋,做了薛琰的助理以后,她的世界好像变得很大,她甚至还可以借着工作的便利,见识到湖光山色。
她以前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一天。
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坐在船上游湖,赏景。
身边的人还是叶澜盛,神不神奇?反正她觉得还挺妙的。
她的笑容渐渐绽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唇红齿白。
“跟着薛琰感觉如何?”
叶澜盛说的方言,船上唯一季芜菁听得懂,老大爷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就更听不懂深城那边的方言了。
季芜菁愣了一下,才转变了语言,说:“挺好的,薛总虽然严苛了点,要求比较高,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提高自身能力,对自己也有好处。”
“跟他多久了?”
“半年了吧。”
“才半年,你就能负责这样的政府工程,可以啊。”
“是薛总愿意给予机会。”
叶澜盛笑了笑,“也别高兴的太早,在那样的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能力强的人,你要长久生存下去,不仅仅只展现能力,讨好上司,你好需要一个好的人际关系。半年时间,其他有人像你这样独揽工程么?”
季芜菁看过去。
“昨天的饭局,你自以为表现的如何呢?”
她没有说话。
叶澜盛换了个姿势,面朝着她,说:“你又知不知道薛琰身边的王靖凯做了多少年,做了多少事儿,才到了今天的位置?”
“我没想取代,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分。”
“有能力是好事儿,能替上司分忧,但你现在的资历还不够格坐在这艘船上,你坐了,就要想一想往后你身后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几个巴不得把你拉下来。”
季芜菁抿了下唇,眉头微的皱了皱,“你的意思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一通电话,会打到你这里。这个工程不是小工程,里面的利益关系弯弯绕绕,也远不如你想的简单。照道理说,张局怎么都不可能打到你这个小助理这儿,级别差多少,你自己不掂量一下?”
季芜菁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可叶澜盛这么一说,又觉得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可现在都已经在船上了,难不成要跳下去?
过了一会,她舒展了眉头,说:“可能是运气,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我做好自己的事儿,保证不出错就行。”
“你做的挺好的。”
他突然转变话风,语气里没有调侃,是认认真真的夸奖。
季芜菁不免又多看他一眼,不等她说一声谢,便听他道:“从我这儿走出去的人,必然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你是托了我的福。”
季芜菁一顿,而后轻笑出声,点头,“是啊,所以说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是一句久违的话,她许久没有说过,他也许久再没听到。
“薛妗也是。”稍后,她又补了这一句,“她帮我挺多,你们夫妻两个,对我都有恩。我无以为报,但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叶澜盛只扬了下嘴角,没有多言,隔着墨镜,季芜菁也猜不到他的情绪,当然也不必去猜。
四十多分钟后,他们抵达了避暑山庄,方总亲自来岸边接应,与叶澜盛简单寒暄,两人便一块散步进山庄,季芜菁走在后侧,俨然成了叶澜盛的助理。
到了山庄内,房间已经分配好,方总带着叶澜盛和季芜菁去房间。
季芜菁与叶澜盛一样住的是独栋小屋,面对着面,中间隔一个池子。
季芜菁听了叶澜盛的话,便不敢住这样的房间,就去前台交涉,想换个普通房,但前台表示没有了,都住满了。
她自是不信,但对方坚定,她也不好在这里闹。
房间暂时不想回去,她就出去四处逛了逛,这边的绿化做的很好,确实是避暑圣地。山庄里人并不多,季芜菁逛了一会,也没碰上几个。
她进了茶室,里面没人,茶具一应俱全,应该是可以自己动手泡的。她没动,走到书架子前,扫了一圈,抽出一本,坐下来仔细翻看起来,想静静心。
这一坐,就坐到了暮色。
手机一直带着,但她没想到这边信号那么差,别人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打通。
小邵打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饿了,她正预备回去呢,电话刚一接通,门口便出现个人,她抬眼对上那人略带焦虑的眼睛,顿了顿,小邵说了点什么,她一时没有听清楚。
但很快,她又立刻镇定住,让小邵又说了一遍,才知道都在找她。
这边的茶室位置偏角,不怎么容易找。
“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季芜菁挂了电话,看着叶澜盛,说:“你也是在找我么?”
“没有。”他的声音冷冷沉沉的,“我随处逛逛,见着这里有个隐藏的茶室,进来看看。”
“要吃饭了,张局在找人。”
“嗯。”他应了声,收回抵在门框上的手,插进口袋,“回去吧。”
两人一块走,一前一后,一路无言。
这顿饭,应该叶澜盛的关系,气氛不是太好。
饭后,他们几个男人去活动,季芜菁则回房间休息去了。
男人间的活动不外乎那几样,叶澜盛兴致不高,与他们打了几圈麻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叶澜盛朝对面看了眼,全景玻璃窗,两间屋子隔的不算特别远,仔细的看,还是能看到对面屋内的一切,包括正在屋内走动的季芜菁。她应该洗过澡了,身上穿着睡衣,手里端着茶杯走到茶几前面,落地而坐,似乎是在工作。
叶澜盛没有开灯,走到落地窗前,如此站了好一会,直到手机响起,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了眼,是薛妗。
“阿盛。”电话那头,她声音甜甜蜜蜜的,像热恋中的少女。
“有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不等叶澜盛说什么,她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应老头要被拉下马了,等他下台,往后丰泽就再不用被压制。可以成为制药界龙头。”
“我还帮你平反了,到时候会专门发通知,证明你当初手术过程中没有任何纰漏,是患者自身问题。医生不是神,只是人,你已经做到了最大的努力,人活不下来,与你无关,这责任不该是你来背。连医疗事故都算不上。”
她絮絮叨叨的说,叶澜盛却没什么心思听,他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几上,去倒了杯水,顺手开了灯。
薛妗说了许久,才察觉到对面过分安静,“阿盛?”
“我在。”他回的很快。
薛妗展颜,简单两个字,让她心里又暖又痒,她真想从电话里爬过去,立马到他面前,钻进他怀里去。
她说:“阿盛,我好想你,你这次要出差多久才能回来?”
“还要再过几天吧。”
“菁菁是不是跟你在一个地方?我哥回来了,我听他说了几句。”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叫她看着你,不让你乱来。”
叶澜盛简单发出两声笑。
“不过也你要照顾她一点,她现在资历还浅,肯定有人要欺负她。她是我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袖手旁观。“
叶澜盛默了会,随意应了。
又聊了几句,两人便挂了电话。
他刚准备洗澡休息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声音不大,但这周围就他们两栋小屋,夜里安静,这尖叫声格外的清晰。
不像是幻听。
他立刻拉开门走到外面,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一个男人,正欲对季芜菁做苟且之事。
显然,季芜菁并不是男人的对手,很快她就被捂住了嘴巴,再没有呼救声。
叶澜盛几乎没有多做思考,一头扎进水里,他心急如焚,恨不能将这池子炸平,他用最快的速度游过去,等上岸的时候,屋子里变得很安静,人不见了,他走到门边,门被反锁,进不去。
他用力踹门,大声叫喊:“季芜菁!”
他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心里没个底,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就只能撞门。
撞了几下,纹丝不动,异常牢固。叶澜盛急红了眼,里面安静的让他一秒钟都冷静不下来。
两边看着是绿植,但其实织了电网,山庄工作人员说过,电压很高,会电死人的,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敢攀爬。
他步入旁边的花坛里,找到了电网所在的位置,与藤蔓交织在一起,藏的很深,但旁边树了警告牌。
叶澜盛想骂人,他来的匆忙,手机也没带。
不过他怀疑山庄里的人是危言耸听,这电压网弄的那么隐秘,是很容易误伤的。所以一般来说,觉不会配备过高的电压,更不会电死人。
此时此刻,他是不够理智的,当他的手一把抓住电网的时候,他的脑子有一瞬的清醒,觉得自己太贸然了,万一真的有高压电呢?那他岂不是就死在这里了?
死了以后,别人会怎么说?
为了偷情而死?然后他死了,留季芜菁一个人承受一切?
但最终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儿,压根没有电,一点都没有。
他迅速的爬过电网,穿过绿植,迅速的绕到房间的正门口。
门开着,里面仍是安静的,周围静寂无声,只有不知名的虫叫声。
他提着一口气,快步进去。
过了客厅,就是房间。
房间里乱七八糟,季芜菁的笔记本电脑成了两半,他扫了一圈,没找到季芜菁的人。
就在叶澜盛往最坏方向想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啜泣声,就在房间里。
“季芜菁?”他环顾一圈,轻唤了一声,“你在哪里?我是叶澜盛,你出来。”
他声音温和,似哄小猫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
好一会之后,他才听到季芜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澜盛?”
她努力克制着恐惧,带着哭腔。
他一转身,便瞧见她可怜巴巴的从床底下探出来半个身子。
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剥光了,只着一件内衣,带子离了肩膀,落在手臂上。
他过去,一把将人从床下拉出来,抱进怀里。
季芜菁因为害怕,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他,双手双脚将他牢牢缠住,她努力忍着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放肆的落下来,但她仍不敢大声哭出来。
只在他耳边轻声呜咽,而后叫他的名字,小声的,却十分入骨入心。
“我敲门你没听到?”
她不知道,她过于慌乱,已经不会思考,整个人缩在他怀抱里,摇了摇头。
她爬进床底以后,感觉一切像一部恐怖惊悚片,那个男人就在床边来回走,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时刻警惕的四周围,让他不能进来,也没法拉他出去。
再后来一切静寂无声,她好似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听到粗暴的撞门声,她只觉得害怕,根本不敢出去看。
她怕一出去,就被那男人逮住。
叶澜盛能感觉到她的害怕,不再多问,拍拍她的背脊,柔声宽慰,“没事了,那人已经跑了。”
她咬着牙,微微发颤,好久以后,才稍稍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她便一下从他怀中退出去。双手抱着身子。
此时,她身上只着了内衣内裤。
与男人撕扯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受伤,她身上一片一片的红痕,还有抓伤,皮肤白的关系,小伤口都显得特别清楚。
叶澜盛只一眼就看的清楚,他喉结滚了滚,这一瞬,他脑子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抿了下唇,转开视线,拿了旁边的毯子,稳步上前,季芜菁下意识的后退,但腿没有人家长,躲也躲不开,被他用毯子一下裹住,顺势拉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