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钺一头闯进放着沙发和圆桌的休息室,里面只有几个头等舱乘客在等待,他们纷纷回头看宁锦钺。他快速扫了一眼,不大的休息室里连秋醒的影子都没有。
这时刚引秋醒过来的服务员也端着餐盘进来了,宁锦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方有些惊吓,同时也很疑惑:“咦,他刚刚在的啊,会不会在卫生间?”
宁锦钺朝卫生间跑去,里面只有两个隔间,自然是空无一人。这一瞬间,宁锦钺的大脑也如同眼前这刷得白亮的抽水马桶,顿时一片空白。
宁锦钺不敢相信,秋醒不会真的跑了吧?不会的,不可能的,他也很期待这次旅行,他们这段时间很融洽,况且他都说了自己会改变,只是请求秋醒多给一点时间,秋醒也答应了的。
他很急,鼻子开始发酸,秋醒肯定只是去了某个地方一会儿就会过来,宁锦钺掏出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知道自己到了休息室了,让他快过来。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像是一声闷雷在宁锦钺脑子里炸响。怎么会关机?秋醒刚刚在车上玩了一路,把电用光了?宁锦钺打开追踪器,红色的小点离他很近,像在安慰他似的一动不动。他从休息室飞跑出去,没用几分钟就在电梯旁的垃圾桶里找了个那个手机。
宁锦钺咬牙切齿捏着那个手机,手臂上青筋直冒,他像不认识这只他特意找人改装过的手机似的愣怔地看了几秒,然后一扬手,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候机大厅的地砖上。
纯黑色的陶瓷后盖顿时四分五裂,闹哄哄的大厅安静了几秒,所有候机乘客转头看他,紧接着两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朝他走过了过来,以一种警惕的神色看着他:“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宁锦钺抬起头来,一张因为愤怒和绝望有些扭曲的脸:“人在机场走丢了,你们能找到吗?”
“是小孩子吗?几岁了?”
“不是,是成年人。”
工作人员的宁锦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公事公办地说道:“我可以让机场广播替你广播一下……”
“不用了。”宁锦钺撇开工作人员,秋醒故意跑掉的,怎么能指望他还会出来。
他给老何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在机场外面的大厅找秋醒,他在候机大厅里找,找到了立马打电话。
刚刚那两个工作人员大概看宁锦钺不太对劲,一直跟着他,但看他只是找人,并没有影响其他乘客也就没有阻止。
光是候机室就上下两层楼,还有好几个卫生间,宁锦钺步子跨得很大,走路带风,飞快把整个候机厅找了一遍,没有人。
这期间属于他们的那辆飞机已经起飞了,他还去摆渡车上找了一遍,确认秋醒没有自己上飞机他才下来。下来后,他不死心,又找了一遍候机厅,确认每个角落都没有秋醒,宁锦钺才出去跟老何他们汇合。
外面的范围更大,机场三个区,每个区都占地几千平,等他们细致地全部搜索一遍后,已经下午了。
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司机老张说:“他会不会回家了啊?”
“没有。”宁锦钺肯定道,他第一时间就跟家里说了,让秋醒回去立即联系他。家里来的电话一个没有,而他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打电话回去问,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得到了十几次否定回答。
“那他也不会在机场了啊,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早就从机场出去了吧。”
宁锦钺头垂得很低,他感觉头顶像被什么层层叠叠地压着,连喘息都很困难。他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又干了,黑色的t恤析出白色的汗盐,然而他心却如坠冰窟。
他何尝不知道秋醒下定决心要跑已经跑得他很难找到,只不过是不想就真的放弃才继续寻找罢了。
宁锦钺抬头望了望玻璃外面的天空,盛夏的下午烈日炎炎,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很好的天气。
白鹤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飞走了。
“不知道,他没联系我,我们最后一次联系还是上周五他跟我说孩子满月酒他来不了……他怎么了啊?”
“老大,真没有。我一两个月都没跟秋醒联系了吧,公司的事情忙得我晕头转向的……好,我替你问问……他去哪里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哪敢骗你啊,大哥。自从知道我两的关系后,他就完全不信任我了啊,看我都是看垃圾的眼神。”
“我就猜到迟早有这天,我早就让秋醒哥离你这种神经病远点了……你他妈自己把人搞丢了还真是好意思找我要人呢,别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随你便,你爱咋咋,大不了不混娱乐圈又不会死人。所以说秋醒哥就该离开你这种王八蛋……”
……
能打的电话都打完了,刘巍、仇放、陈博燃,还有远在美国的秋妈。
秋妈对他两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以为只是吵架闹别扭,秋醒还跟小孩似的一言不合就玩离家出走,隔着电话好好安慰了宁锦钺一番,又说等有他消息立马劝他回来,还宽慰宁锦钺让他不要担心,她了解秋醒,过几天气消了他自己会回来。
宁锦钺无力挂断电话,他仰着脸,用手指按了按眼窝。他也希望秋醒如同秋妈说的那样,过几天消气了就回来,而宁锦钺也只有抱着这一线希望等待着。
但是一天后,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宁锦钺让人查看秋醒有没有其他行程安排,是在b市还是已经去了其他地方。对方黑进了秋醒旅行平台的账户,发现了一连串的机票信息,他几乎购买了所有持澳洲签证可以免签和落地签的国家的机票,目前未出行的飞行已经有了十几趟,时间横跨接下来一个月,乘机地点除了b市多达五个城市。
秋醒对宁锦钺的手段有所了解,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铁了心不让宁锦钺找到他。他的这种决绝也通过这种方式清楚地传递给了宁锦钺,让他彻底绝望和放弃。
诚如他所言,宁锦钺不可能无声无息囚禁一个活人,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一个活人。宁锦钺不是不知道,他那些做法也许并不是想要囚禁秋醒,而是想要囚禁自己心里的不安。然而越错越乱,越乱越错,最后秋醒终于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