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分属三国,却来自同一地方,说同一种的语言,为避免三国使臣在晋唐过于思乡,臣已准备安排三位使臣进京后住同一馆驿,彼此院落相连,想必听着熟悉的语言,三国使臣必能一解思乡之愁。”
三皇子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高句丽、新罗、百济素来不合,常年纷争不断,若把这三国使臣安排在同一馆驿,保不准得打个不可开交了。
“五郎果然心有成算,此安排甚好。”三皇子低笑一声,恭维姚颜卿道。
杨士英闻言眉头不由一皱,插嘴道:“高句丽、新罗、百济素有不合,把他们安排在一处若是闹出事来可如何是好,我虽不懂朝中大事,也觉得此举不妥,四哥还是仔细思量一番在做决断的好。”
三皇子听了杨士英的话却是一怔,之后轻声斥道:“既不懂朝中大事,应明白多看多听少插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将来亦要入朝为官,心里也该有些成算。”说罢,不由摇了摇头。
杨士英和姚颜卿仅一岁之差,可观两人行事做派实那相提并论,三皇子以往只当杨士英是孩子,如今想来,仅比他年长一岁的姚颜卿已入朝为官,且官居正五品,又身兼监察御史一职,端得是又清贵又手握实权,在看杨士英,倒让他想起绣花枕头一说。
杨士英哪曾被三皇子这般当众驳过,当即眼眶一红,可怜兮兮的望着三皇子,只等着他来哄。
可惜三皇子已非昔日阿蒙,有道是人心易变,有着姚颜卿做对比,他瞧着杨士英这般做派便皱起了眉头,很有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好男儿且做作妇人之态。”
杨士英一怔,又气又羞,恼道:“三表哥如今倒像变了个人一般,瞧见我直直训斥不成,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了。”说完,一扭身,气哼哼的跑了出去。
三皇子不由摇头,倒不曾如以往一把追了出去。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瞧着三皇子,等了半响也不见他起身去哄,倒是颇觉稀奇,忍不住说道:“殿下不去哄哄你那表弟?”
姚颜卿此言真没有什么讥讽之意,实乃好奇非常。
三皇子一笑,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人哄,他也该长大一些了,哪能总这般由着性子来。”
早先三皇子一直奇怪自己为何不曾对杨士英动过欲念,待对姚颜卿生了欲念后方才想明,他少年对于千娇百媚的女娘从未有过什么欲念,等从边疆回京娶妻后,便连房中事都要借助药物方能行房,他起先只当自己患有不可言说的隐疾,只是他这样的身份自不能大张旗鼓的寻医问药,待到后来,他知这世上竟还有龙阳之事,方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原来不爱红颜爱蓝颜,只是他身边都是五大三粗的侍卫,他就是爱蓝颜,那些人也入不得他的眼,正巧那时杨士英这个小表弟像个小兔子一样整日围着他转,出身亦好,模样生的又讨人喜欢,既不像他身边的侍卫一般虎背熊腰,也不像南风馆的小倌一样形貌举止娇柔妩媚,喜欢上他似乎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份喜欢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因为那时他是唯一一个适合让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三皇子目光移到姚颜卿的身上,眼底带着笑意,能对他动了欲念并不奇怪,他生的多好看,哪怕见他第一眼时自己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可亦觉得惊艳。
姚颜卿对于三皇子的目光并不在意,他端着酒盅漫不经心的饮着酒,漂亮的手指夹着酒盅,姿势端的潇洒风流,以至于三皇子觉得他不应该生在商贾之家,甚至不应该立于朝堂之上,他应该是醉卧富贵之中的小郎君,安享清闲之福。
三皇子觉得能和姚颜卿把酒笑谈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可偏偏就有不识相的人过来打扰,定远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小儿子会把三皇子引到他们小辈的待客处来,等得了信儿,也顾不得与他算账,忙一撩袍子匆匆而来。
定远侯躬身请罪,说道:“犬子失礼了,还请殿下恕罪。”
三皇子一笑,道:“无妨,我本就要寻五郎说话。”
定远侯进屋便注意到三皇子身边的姚颜卿,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私人场合碰面,作为继父,定远侯不免觉得有些尴尬,若是在朝中,他大可称呼一声姚学士,可私下……定远侯清咳一声,想起了平日里妻子对姚颜卿的称呼,说道:“阿卿何时来的?四郎当真是不懂事,也不说知会一声。”说罢,忙邀了三皇子与姚颜卿去正院大堂。
按年龄来说,姚颜卿却是该坐在这里与这些年轻郎君吃酒玩笑,但以品级和圣眷来说,他却是该被安排到正院大堂,只是不知引路的小厮是如何做想,竟把他引来了此处。
定远侯引着三皇子和姚颜卿去往正院大堂,姚颜卿原是放心不下自己四哥,曹希贵已出言道:“四郎君有我们照应着,五郎莫不是还放心不下不成?”
姚四郎亦道:“五郎只管去就是了,我这大的人还用你担心?”
姚颜卿不由失笑,他前世是吃过这样的亏的,人欺他商贾出身,指桑骂槐的说一些入不得耳的话,是以才担心四哥遭受同样待遇,他倒是忘了,如今不比往日,有他在,谁要是敢不长眼的说些难听话,他少不得公报私仇,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参他家老子一本。
姚颜卿与三皇子走后,厅里不免议论纷纷,这里面见过三皇子的还真没有几个,身上大多都未担着差事,对三皇子只闻其人未见其面,等其走后,不免大感后悔,早知他身份很是该上前问安才是,又想着杨士英实不会做事,怎得也不说与他们引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