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的难处就在于不能做这个出头鸟,如今许舅老爷自己递了话出来,姚二老爷当即便笑道:“我们若商量出了章程,还用这样犯愁不成,实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道这,姚二老爷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道:“雍王可不是好惹的,五郎大婚之时我进京有幸与雍王有过一面之缘,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满身的煞气让人瞧着便心里发寒,听五郎说,他性子惯来不是个好的,若是叫他不如意,只怕要闹得两淮都难以安生。”
许舅老爷脸色变了变,想起了姚颜卿娶的是圣人嫡亲的外甥女,从他生母那边论,雍王也是他的表兄,想来两人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故而姚二老爷的话他当下便信了,忙道:“依着妹夫你的意思这盐咱们得出了?”许舅老爷一脸的肉疼之色,白行敏那厮在任的时候可是坑了他们一笔,又压着他们将盐的价格下调了一分利,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新的巡盐御史,又遇上了海盐短缺的好事,他们这才刚刚调了价,银子还没挣回来,就又得大出血了。
姚二老爷模棱两可的道:“出不出的眼下谁能说的准呢!我是不愿意得罪了雍王。”
许舅老爷眼珠子转了转,道:“妹夫这话可不实,有五郎在雍王怎么都要给姚家留几分面上情儿的。”
姚老大爷沉声叹道;“什么面上情儿不面上情儿的,雍王是何等身份,那是天潢贵胄,五郎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此行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但凡他能做得了主也就不会送这封信来了。”
许舅老爷品着姚老大爷的话,这话也不过是信了三分罢了,他家里虽没人在朝为官,可也有他的消息来源,知姚颜卿如今是圣人面前的宠臣,若不然正四品的官可不是短短时间内便能坐上去的,姚颜卿这小子才多大,不过是及冠之年罢了,就能得了圣人这般看重,可见他的本事不小,雍王便是皇子,也不会想要无端开罪了圣人面前的红人,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许舅老爷拿眼窥着姚老大爷,姚老大可比他那妹夫要实诚一些,见他面上真有愁容,不似作假,当下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怕是真不好善了了。
“我也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大哥若有什么消息且记得通知我才好。”许舅老爷与姚老大爷说道,拱了拱手,火烧屁股一般的走了。
许舅老爷出了姚家直接就回了自家宅子,刚进院门就由小丫鬟来请,他新纳的姨娘候了他半天了,亲手做了他爱的几道小菜,就等着他回来。
许舅老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下就是仙女下凡尘也不能把他魂给勾走。
许家厅堂里坐了四个人,已等了他半天,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了过去,王万年直接开口道:“许兄,可打听清楚了,姚老大怎么说的?”
许舅老爷摆了摆手,灌了一口茶,才道:“盐课改制是没有的事。”
他话一落地,便叫众人的心落了地,可不想还有后话在那等着,许舅老爷一脸愁容的道:“还他娘不如改制呢!这改制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如今可好了,阎罗王等着收银子了,弄不好小命都得赔进去。”
魏老爷咬着牙道:“上一次已经刮了咱们一层肉,莫不是这一次想把咱们的骨头都吞了。”他只要想到上次引路手书姚颜卿要了他百万雪花银就觉得肉疼。
李信何尝不是呢!他皱眉看着许舅老爷,道:“咱们手上的盐可就这些了,若真放了出去,今儿这一年也不用吃饭了。”
许舅老爷苦笑道:“若是姚颜卿南下,咱们倒还能些对策,可这一次可是雍王主持,你们说说,还能和雍王对着干不成?”
“姚家是什么意思?”魏老爷直接问道,他们远不比姚家在朝中有人,这事还得先瞧瞧姚家要如何做才好。
许舅老爷道:“我瞧着姚家也犯了难,你们想想,谁还嫌银子烫手不成,叫姚家拿盐出来我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信面有狐疑之色,道:“他家五郎可也负责这事,姚老大能不打个头?”
一直没说话的柳周泽道:“姚家两个老狐狸能先打头?两淮的盐商到时候不得把他们吃了,我瞧着姚家此次不会打头阵,这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李信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等雍王开口要盐?岂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不妥,不妥,依我看咱们还是主动出面为好,别的不说,雍王到了广陵难不成咱们就没有所表示?”
许舅老爷点头附和着李信的话,道:“是得有所表示,咱们总试探一下雍王的胃口,若他只要一点盐,咱们一家凑点给了他便是,也免得叫他寻咱们的不是,有道是民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雍王可不单是官,人家可是天潢贵胄,你我谁敢得罪,便是咱们后面的人也不愿得罪了雍王这个煞星不是。”
“许兄此话有理,天潢贵胄咱们可得罪不起。”王万年点头说道;“不过咱们出面雍王未必会给咱们这个脸面,这事还得姚家出头才好。”
柳周泽道:“若姚家有这个意思刚刚就和许兄说了,我瞧着姚家怕是也有静观其变的意思,若不然就等姚颜卿到再商量个章程出来,他姚家能等得起,咱们可等不起,谁叫咱们家里没有能在圣人跟前得脸的人呢!”
“你家二郎可是姚颜卿关系颇好,若由他出面姚颜卿总不会驳了去,到时雍王说不得也会给他几分面子到场,便是雍王不到,咱们探探姚颜卿的意思也是好的。”李信想到柳周泽家的老二原和姚颜卿颇有交情,便与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