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杜夜的脸色苍白。
侍卫进院子什么都没搜到,反倒把她的三十八个面首依依用绳子捆好抓了出来。
杜夜厉声审问他们:“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我的?”
面首们噤若寒蝉。
杜夜指着他们,点头道:“好好好,你们不说,我便将你们全部送进天牢!”
“谁敢?”穆白露挡在他们面前,厉声道:“杜夜,你不要血口喷人,他们都是我在素人馆里招的可怜人,感谢我们都来不及,哪里会有胆量刺杀你?”
杜夜不予她争辩,俯身下来寻找着什么,忽然一把揪住一个男子:“就是你了。”
那男子瑟瑟发抖,不断地喊冤,穆白露欲上前阻止,杜夜却将男子提起来,从他身上抖出了什么东西。
是一把带血的短剑。
穆白露不再说话。
自从杜夜遇了刺,他便借此理由带走了面首,她也算是默许了。正因如此,她与杜夜算是走近了几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厌恶他了。她好像对这位京城的草包公子有了一个新的看法。
那次,她破天荒拿着出嫁时从宫中带来的百年佳酿来到他住的院子,借着皎洁的月色,在亭阁里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她为他斟酒,酒香入喉。她说:“杜夜,你不该这样耗着了。”
她说:“杜夜,你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草包。”
她说:“杜夜,你应当年少有为。子继父业,你去参军吧。”
杜夜仰头大笑,他的眼里倒映着朦胧的月光。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低头继续斟酒的她,冷不丁防问了句:“府上新进来的丫鬟看来侍奉得很好啊,哈哈哈……”她的手一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夜风轻轻撩起他的长发,也把他的笑声飘出去很远,他既没有答应她的话,也没有不答应她的话。
只是,他的确去参了军。
不久后宋军压境,杜夜迎着朝中众臣异样的眼光请命从军奔赴前线。
有人摇头叹息,杜夜此去必是有去无回。
谁都没有看好这个风流成性的少年,穆白露也不例外。她站在驸马府前送着他上马,杜夜忽然转过身,揽腰将她抱上了马。
“军途漫漫,夫人自然也是要随为夫一起去的。”
他第一次这样轻佻地语气与她对话,她好似没听明白,在他怀中也忘记了挣扎。
杜夜是个不顾身份,我行我素,说一不二,顽固不化的公子哥,杜夜说过的事,便不容许有任何反悔。
杜夜带妻子出征,这是违背军规的事,杜夜虽不敢明着这样做,在暗地里将她扮成了他的亲卫。
她自然死命不从,杜夜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不是夫人你一定要为夫从军的吗?”又把语气压重了些:“如今你已混入了军中,想要暴露身份,我死了不要紧,难道你以为你会全身而退吗?”
她眼含怒火地瞪着他。
杜夜望着她吃鳖的模样甚是开心。
从军并不是件好差事,更何况跟着杜夜从军更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她不明白杜夜的态度为什么会大转弯,不明白杜夜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杜夜害怕战场上的刀枪,想让会武艺的她替他做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