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既然如此,七州武院,或者是自己,凭什么挽留呢?
他沉默了良久,一直都没有开口。
直到先生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他,这才说道:“我其实,舍不得让你离开!”
先生却挥手:“如果我找到了比梅花酿更好的酒,就找人给你带回来一些!”
“这样最好!”
他单手拍出,将两坛梅花酿的封泥尽数拍出!
“那么今日,便给你送行!”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两只酒坛碰撞在一起,带着几分清脆的声响。
……
院首峰上,李乾坤与老院首并肩站立在那里,目光却正好看向了书院的方向。
“先生,还是要走了!”
老院首微微叹息,带着几分愧疚和不安。
他曾经说过,从他进入七州武院开始,先生便已经是先生了,而这件事情,怕是也只有一些七州武院的老人才知晓。
然而现在,这个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的老人,就这样要离开了。
即便强如院首,心中也依然带着几分不安。
李乾坤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先生若是要走,每人能拦得住——也每人敢拦!”
“可他还是走了啊!”
老院首微微转过身去。
“如果不将书院逼到这种地步,或许,他也不会离开的!”
李乾坤轻轻摇了摇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这句话,他不仅仅是对余寒说的,也同样是说给我们听的啊!”
“所以,或许很早之前,他就想要离开了!”
老院首没有回答,佝偻的身影渐渐朝向山下走去,那里有一间茅屋。
今天,先生走了。
三个月后,他也会走。
李乾坤鼻间微酸,闭上的双目之中,有股滚烫的水流在涌动。
……
先生特意提出要求,让余寒封印了修为。
梅花酿的劲头很足,星光如水,两人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等到地面再也没办法放得下酒坛的时候,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的微风透过窗棂吹入,余寒终于微醒转过来。
然后打了个哈欠!
看着满地的酒坛,依然忍不住头脑发晕,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气流转,这才将那一丝不适驱逐了出去。
转身之际,先生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先生的酒量,的确比我要好!”他站起身来,将满地的酒坛都收入到了戒指中。
这才来到了先生的书桌前。
那只包袱已经不在了。
“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这样走了吗?”
余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目光却瞥见,书桌上面,有一张写了字的宣纸。
依稀记得,昨夜喝醉酒的时候,先生挽起衣袖,说要送给自己一个字。
便铺开了宣纸,随意点了两下就丢掉了笔。
当时余寒以为他是借着酒意胡乱涂抹,所以也没有凑过去观看。
直到此刻,见到了这张宣纸,他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宣纸上的字,的确只有两划,但却是一个“人”字。
这是他最后留给自己的一堂功课,千言万语,便只有这一个字。
但却足够了!
“先生,若有缘,再相见!”
余寒喃喃的开口道。
这才将那张宣纸如同珍宝一般折叠起来,贴身放好。
他将先生的书桌仔细的收拾了一遍。
万一有那么一天,他走累了,然后回到这里,这间书房依然干净。
然而他整理的东西的时候,却看到先生书桌下面放着的一只木盆。
那只木盆里全部都是石子。
听说是他自己制作的,平时看书的时候,把脚放在里面搓一搓,说是感觉挺不错的。
想到先生搓脚时候,那带着几分享受的目光,余寒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随即弯腰将这只木盆拉了出来。
木盆里面,果然盛了足足半盆的石头。
可能是由于先生老是用脚搓的原因,每个石头的大小都十分一致。
而且很圆滑,没有丝毫的棱角。
便就在见到这些石头的时候,余寒的虎躯却是狠狠的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颗石头,颤抖着丢入到了这只木盆里。
完全的一模一样,甚至看不出到底哪一颗,才是他后来丢入进去的。
一瞬间,余寒目瞪口呆!
“咣当!”
木盆掉落在地,洒了满满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