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没去哄,祝愿等了半天没等来人,气鼓鼓地跑回房。
他靠在床头看书,见祝愿进房也没有反应,好整以暇地翻了一页纸。
祝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他一直都没有反应,连头都不抬一下。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有些泄气,小步小步挪过去。
“咳咳!”
身旁的枕头被慢慢抽走,祝愿哀怨地望着他,用力咳了两声。
陈述没理,她又咳了两声。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下祝愿真的被呛到了,弯腰靠着床剧烈地咳着,像是要把心肝肺全都给咳出来似的那般难受。
她越咳越委屈,没注意到陈述僵直的身体。
等好不容易缓下来了,祝愿立马就拿枕头对着陈述砸了过去。
长发被随手扎在脑后,随着动作的幅度松开了些,鬓角额前都落了几缕碎发。眼睛红红的,带着泪,因咳嗽而泛红的脸带着委屈的神色。
“我都咳成这样了,你也不管管我。”祝愿是真的伤心了,在床边盘腿坐下,哑着声道。
陈述终于开口了:“是你让我不要管你的。”
祝愿哽住了,一时气急道:“行,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是吧?好,结束吧,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滚。”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手指死死攥着床单,默默掉泪没发出哭声。
陈述心软了,把她从地上捞到床上。
祝愿挣扎着,半抱半拉地上了床。
“别碰我。”
她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甩开他的手往后挪了挪。
陈述不容拒绝地去抱住她,拉进怀里一下下拍着背顺气。
“我错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说着:“别哭了,嗯?”
“你管我哭不哭,我就要哭。”
祝愿的脾气很烂,生气的时候不想说话,但必须要人来哄。她气性短,哄一会就能哄好,却又别扭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嘴比脑快地吐出一句句伤人的话。
陈述知道她的性子,现在愿意说话就意味着她不生气了,只是心里有个扭着的结。他抱着祝愿又是亲又是哄,一点点帮她把那个结解开。
要不说他俩天生一对呢,除了陈述没人能受得了她的臭脾气。
祝愿的东西永远都是随手乱放,例如琴谱,例如记载着灵感的稿纸。
有时候客厅里会堆满各种东西,陈述看不下去了想替她收起来,祝愿却不让他整理,说东西虽然杂但放哪自己都知道,一找就能找见。
直到有一回她需要找一张很重要的琴谱,翻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看见。
晚上陈述回来看见宛如打过仗的房子,默不作声开始收拾起来。
“你真的没替我收过东西吗?”祝愿不死心问了句。
陈述将稿纸收在一起,“没有,你说过不让我动你东西。”
他说完后还是没忍住补了句:“以后东西还乱放吗?”
祝愿烦躁地锤了他一下,“别说风凉话了。”
在那之后,她的东西全都是陈述负责收拾的。只要祝愿一准备开音乐会,那段时间里陈述经常能接到她的电话帮忙找东西。
次数多了祝愿也有点不好意思,等他回来后就会乖乖地凑上去献吻,让抱就抱让亲就亲。打电话的时候也会先问他吃饭没忙不忙,再问他自己的东西放在哪。
所以说他俩真的天生一对,换个人早就开始不耐烦了,哪会像陈述一样巴不得祝愿天天丢东西。
祝愿二十七岁生日的前几天,陈述因为工作需要出差。他说自己保证会赶回来陪她过生日,祝愿却耸耸肩说工作重要让他安心工作。
“你真的是祝愿吗?”陈述有些不确定地掰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
祝愿拍掉他的手,瘪了瘪嘴,“生日而已,过多了也没意思,明年你补个更好的生日礼物就行了。”
明年。
陈述喜欢她这个说法。
在祝愿生日当天,她独自一人按照陈可可给的地址去了墓地。
指尖描摹着照片上女人的轮廓,她低声呢喃:“原来是你啊……”
小时候遇见的漂亮阿姨,夸自己琴弹得好听的人,原来是你啊。
祝愿待了很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等到夕阳西下才离开了墓地
。
之后,祝愿开车到了那家便利店门前。
店还是那家店,只不过店员换了,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祝愿买好关东煮,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竹签从牛丸表面划过,力道有些大汤汁溅到了手背上。
面前的光被人遮住,百花香味的面纸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至面前。
“有进步,这次没坐地上哭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祝愿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季。
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闷热的夏季已经结束,而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