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场杀手案结束终审,庭审现场却是空前混乱紧张。
方才在三人争执的期间,苏铁坚已经宣判大宇终身监禁,而一直沉默的大宇终于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冤屈申诉:
“终身监禁…”
“苏铁坚你个仆街法官!”
“明明知道我是被人陷害!你居然判我终身监禁!?”
“好啊!你要我唐大宇成世坐监?那我就血洗观塘!扫掉东英那班仆街冚家铲!!!”
“我绝对要外面那班仆街都没有好日子过!!!”
媒体的镜头对准了失控的大宇,洪兴一众描龙绣凤的古惑仔也是在庭内闹哄哄的高声谩骂吵嚷。
今天的庭审可谓是一波三折,但这样的新闻冲突向来是媒体最乐意看到的,大多数人都不关心案件本身的真实性,只关心他们的报道内容够不够吸引眼球,这期的销量是不是还能再创新高。
停车场内,空气死一般的沉寂,齐诗允被雷耀扬拽到车前,打开车门就准备把她塞进去。心中的怒气直逼脑门,她激烈地与他抗争,两人在车前肢体纠缠不休,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雷耀扬的掌控。
突然,她趁机抬手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在了雷耀扬的右脸上,顿时,整个停车场都回荡起这阵清脆的声响。
雷耀扬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转过被她掌掴的脸又面向她。
面前女人的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泪痕已干,只剩下愤怒到极点变得有些扭曲的漂亮脸蛋。
在郭城面前不可以说的,在郭城面前不可以做的,现在她都想要全部宣泄出来。
霎时间,雷耀扬也高高抬起手臂准备往她脸上狠狠来一下,齐诗允见状,直接在他面前仰起头,眼都不眨一下死盯着他,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就如同那夜在灯塔里面对他枪口的倔强模样。
最终,雷耀扬的手掌落在她下巴边缘的脖颈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稍稍用劲掐住了她的脖子,齐诗允便难耐地哽咽出声,却依旧不肯向他低头。
“齐诗允,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绯红指印。
齐诗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扶着自己的脖子,眼尾还噙着泪花,但她转而冰冷一笑,又看向面前高出她许多的男人,说出了自己心中深埋的肺腑之言:
“我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留一副躯壳在你身边,有意义吗?”
“每时每刻我心里想的人都不会是你,雷耀扬,你这辈子都别妄想我会钟意你,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恨你!”
听到她这番话,雷耀扬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紧盯着她,眸色倏地沉下去:
“好啊,那我们就继续互相折磨,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受不了。”
副驾驶车门再次被打开,她被男人大力推进去坐好,红色法拉利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样疾驰在公路上。
“如果你不想让郭城以后在这行混不下去,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惹我生气。”
跑车停在报社楼下,雷耀扬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齐诗允,但却看到她面无血色,鼻尖和鬓边都是冷汗,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唇好像在忍耐着什么痛楚,他立刻觉得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
齐诗允说罢,解开安全带准备拉开车门,却被雷耀扬一把拽住,他温暖宽厚的手掌立即覆盖在她渗出汗水的额头上试探,怪了,没有发烧。
但他看到她用公文包压在小腹上,还在极力忍耐。
“m来了?”
身旁的女人迅速怒瞪他一眼,他心里瞬间明白了,原来是痛经症状,怪不得这两天火气这么大,一点就着。
“你放开我,我要下车回报社!”
“就你这样子回去还能开工?省省力气吧,我送你回深水埗,今天扣掉的薪水我双倍补给你。”
“嘁,谁要你那些不义之财,放我下车!”
齐诗允倔强地挣扎,雷耀扬却俯身过来,将安全带拉在手里重新给她系好,又在她面前停留了片刻。
他凝视着她澄澈如水的双眼,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齐诗允别过脸,不想与他对视,心中的委屈痛苦和憋闷感令她快要窒息。
最终,男人也忍住想要亲吻的欲望,再次发动车子调转车头,一路开往深水埗方向。
到深水埗时已经快接近五点,基隆街的大排档都开始陆陆续续迎接食客到来,方记也不例外。
车停好后,齐诗允没有跟他告别就下车离开,谁知她才刚走到对面街道,就听见雷耀扬关门锁车,穿着皮鞋的脚步声也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白了他一眼,看见他就来气:
“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看样子伯母这个时候照顾不到你,你自己回去如果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多顺理成章的借口,齐诗允也懒得管这斯文无赖,左右她来了例假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雷耀扬则是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后,拿过她手里的公文包,跟着她慢慢走上楼。
一进家后,齐诗允匆忙直奔卫生间去处理,雷耀扬坐在小沙发中等她,双眼再次环顾起这间小屋。
他依稀记得之前来时,进门的位置有供奉神像一类的东西,家里有香火的味道,但现在那个位置却空了。不过整间屋子依旧干净整洁,看起来就是只是母女二人的住处,她的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不远处的小茶几上,摆放着一摞楼盘广告单,雷耀扬拿起来随意撇了几眼,都是一些价格相对便宜的住宅区,上面有些还做了标记,看样子她是准备买房?
静默片刻,突然很想抽支烟,但在口袋摸了半天才发现打火机被忘在了车上,雷耀扬看见她的卧室没有关门,站起身走进去寻找他上次遗忘在这的打火机。
他翻找了半天,终于在她书桌抽屉第二层找到了那枚银色dupont,还有半包more雪茄。
雪茄点燃的瞬间,烟雾在眼前腾起,他抬眸,看到了书桌上的一个立式相框,顺势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黑白相片上,是童年时期的齐诗允,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她坐在母亲腿上,怀里抱着一只通身雪白的西施犬。
女人虽然相貌平平,但主要胜在气质,身上的旗袍华美精致,和现在的烟火味十足的大排档老板娘完全不一样,齐诗允则穿着一条小女孩都喜爱的百褶小洋裙,笑得甜美可爱。
从照片上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她曾经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但为什么现在只和母亲住在这纷乱的市井之中?她的父亲去了哪里?她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让雷耀扬心中越发好奇,思绪也慢慢被牵引,这样的照片他曾经也照过,只不过一家三口的表情却都冷漠异常,就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一样才迫不得已留影。
罢了,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也懒得细想和追问。
一根细长雪茄已经抽完,距离齐诗允进入卫生间已经过去快十多分钟,雷耀扬觉得不对劲,又往卫生间方向走过去,叩响了房门。
“你怎么样了?还在痛吗?”
他站在门口发问,不知道她在里面怎么能磨蹭这么久。
齐诗允揪着自己的衣裤,只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卫生间里的厕纸用完了阿妈好像忘记放新的,m巾也用完了忘记买…她坐在马桶上,只觉得自己尴尬得想要原地升天。
偏偏雷耀扬这仆街还没走,此刻他来询问,她到底要怎么办…?
“喂?齐诗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