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割到了。」
「你吓到啦?」
易渺笑笑,冲冲伤口,「以前也有人说过这件事。」
「我就说吧,一定不只我一个这样觉得,是谁也这么有慧眼?」
「......」
立婷感觉到什么,换了个话题。
「那你呢,你新的生活还好吗?」
「一切都很顺利,换了一个环境,变得更自在了。」
「是吗?那就好。」她说。
她停顿几秒鐘又说:「易渺,等再过一段时间回头看,所有悲伤都不算什么了,人很有韧性的,成长的速度比杰克的魔豆藤还快。」
易渺点点头,「我知道。」
「还记得小学交换写的毕业纪念册我一毕业就丢了,因为第一页写自己的表格写的实在是太丢脸了。可是明明也才写完没多久。」
徐易渺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每次段考写的作文发下来,不久前写的,我也觉得自己写的很幼稚,明明就不是文笔不好,只不过是那时候人生经验太少了。」
「我当年考大学,作文没写几行就交卷了。你有名大学毕业的,还不是跟我这个混了一辈子的人一起工作好几年。」
「所以你当初很努力才进来默宛的吧?」
「对啊,那时候看到徵四个财务助理,我眼睛都红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走狗运。」
「立婷,运气从来都不跟着没实力的人。」
「你讲话真肉麻。好了,我休息时间结束,要去上班了,不想跟你一样被林经理盯上。」
掛断了电话,易渺收拾好瓷杯的碎片,再重新冲了一杯咖啡,端给窗边的客人。
「谢谢。」
坐在窗边的男人抬眼向易渺点点头,视线又转回窗子外头。
易渺站着没有离开,朝他笑笑,「我也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往山脚下看。」
那个男人看向她,认同地说:「这里很美。」
「晚上这里更美。」
「是吗?」他说,「我更喜欢白天的样子。」
她跟着他的目光看着窗外一会儿,然后才回到工作台准备下午的甜点。
白天,看不见那些墨黑夜色中燃起的灯光。
易渺发现,那个男人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来,坐在一样的位置,盯着窗外,点了一杯蓝山,身边没有伴侣,没有朋友,只带着一台单眼相机,没见他拿起来拍什么照片。固定喝完一杯咖啡,然后就会离开。
她其实很高兴,有一种努力被肯定的感觉,因为她终于有了老主顾了。
过些阵子,咖啡厅的人潮越来越多,那个男人偶尔会提早来坐在那个位置,依旧是带着一台单眼相机,喝着蓝山,很少跟她搭话,偶尔聊起天也只是说说今天雾太浓了,看不太见山下。
易渺拿到了立婷的喜帖,见到立婷时,发现她瘦了一圈,她说为了挤进婚纱只能忍着不吃晚餐,陈晓很嗤之以鼻,他说她硬要订那件小一号的婚纱。
「那件比较美?」易渺小声问立婷。
「超美的,可是他一直说另外一件比较好。」
陈晓说:「你挑的那一件根本就没穿什么东西!」
易渺了解了,「很露?」
立婷不这么觉得,「到肚脐而已,范冰冰之前穿过的。」
「......」
晚上回到咖啡厅,发现书贤已经把环境整理好了,正坐在窗边等她。
「都收好了?」易渺把钥匙放在柜台,坐到书贤对面。
「嗯。」他点点头,「今天到山下怎么样?」
「只有一个想法。」她说。
「什么?」
「人多的地方好吵。」
书贤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这里安静多了。」
「你会去参加喜宴?」
她点点头。
「会不会遇到......」
易渺了解他的意思,沉默了半晌,「不知道。」
「易渺姊,你为什么跟他分开?」他看着她的侧脸,问。
她用跟芒草一样轻柔的语调说:「因为那个人的悲伤太庞大,我怕我承受不住。」
「他既然很悲伤,为什么不陪着他?」
她笑,「他的悲伤因我而起,更何况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那种,喜欢一个人就可以死不要脸的勇气了。」
毫不保留地用过一次,早已黔驴技穷。
书贤直视着她在灯光下显得特别苍白的脸颊,「易渺姊,你很勇敢。」
她恍若未闻。
隔天早上起得晚了,易渺下楼时看见隔壁的陈妈妈又提了一份早餐过来。
「易渺,我今天吼,不小心把吐司烤焦掉了,不要嫌弃喔,只有焦一点点而已啦!」
「没关係啦,谢谢陈妈妈。」她说。
「对了,我老公以前在医院有照顾一个孩子,看起来比你大一两岁吧,又高又帅,人又有礼貌,重点是他没有女朋友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天来陈妈妈家坐坐,我给你介绍。」
易渺拿起吐司咬了一口,焦得好香,「谢谢陈妈妈,但是最近咖啡厅可能比较忙,没有空。」
陈妈妈不勉强她,「没关係,等你有感觉了再告诉我,要不是我跟我老公没有小孩,我也想要你这个媳妇,又乖又漂亮。」
易渺笑笑,「哪有,我不乖。」
根据她从陈妈妈嘴里得知,她的老公是一名脑神经医师,每天回家都是凌晨,所以易渺没什么机会看到他,不过感觉的出来两夫妻的感情很好。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该相亲的年纪了。
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