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两天,清需跟勤字班的学友,倒是老老实实的跟进贤研习了水、灵两派的立基论点,不过其中有许多相对于玉阵中的古图符,还是把进贤弄得头昏脑胀,清需便想了个法子,由易经中乾坤符号及简易、变易、不易的观念去阐释,才勉强让进贤记得了一些。
释图研习的最后一天,何光远还特别一早便到了勤字班,参与大家的研讨,提点了一些水、灵两派的相似及不同之处,这时进贤才知道,原来何光远是水派总执笔出身,但对于灵派的观点也知之甚详。
不过,何光远能当释图的执事,除了曾任水派总执笔之外,还是他的心胸宽大,对于各种不同的观点,总能加以接纳,这个个性也挺符合当初柳江新担任首执时的作为,便将何光远拱上了释图执事。
「真是不错,看来司灵使大人跟着你们,还真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真是辛苦大家了,咱们释图的部份可也算是有个底了,下午再带司灵使大人到外环宫殿三楼去看一下,这外环宫殿可就全溜达一遍了,然后就可以把司灵使大人带给辛首执,好接下去让您开始了解通玉的工作。」
何光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说完话就嘱咐清需把司灵使带回住所,招呼饭菜,不可以乱跑等等的话,最后还提点说了一句话说:
「要好好休息,下午到三楼,可是要带执司灵使去看一座咱认为最为重要的古图石碑,那时就要烦请司灵使大人用心听咱解说才行呀。」
看着何光远如此慎重的态度,进贤也紧张的回说:「喔,好的,我知道了。」
道别了勤字班后,进贤与清需便回到了司灵使行馆,五小福已经把中午要用膳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这五小福是清需随口取的,进贤也就跟着叫,因为年龄相仿,早早就玩在一起,大家熟识了之后,进贤都要清需和五小福跟自己同桌用膳,起先清需还说不可以,怕坏了规矩,给秦执事他们看到可不得了,但是进贤使了性子耍赖不吃饭,清需也就只好照办。
五小福原本都是孤儿,净身入宫,学习礼仪规矩,没多久就被选入地宫,进贤与他们相处,才知道自己以往的生活是多么幸福,自己在家是老么,习惯了父母及哥哥们的宠爱,也许是补偿心理的关係,所以对于五小福很快就有种兄长情谊,说起话来不像主僕,倒像是哥哥对弟弟。
清需用膳完后,好像有心事,有点担忧的样子,进贤关心的问说:「清需,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清需回答说:「也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进贤觉得奇怪,就接着说:「有甚么事情让你担心了,可以说说吗?」
清需叹了口气说:「就是待会儿要去三楼的事。」
进贤说:「去三楼?上面有甚么怪东西吗?居然会让清需哥哥感到害怕的样子。」
清需急忙摇头说:「也不是啦,咱哪有害怕,去三楼其实也没有甚么,那个地方一片空旷,整整一圈,除了『灵脉清台』上有个怪怪的大石碑之外,甚么东西都没有,咱倒说,那里只不过是登高赏风景的好地方。」
进贤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太喜欢去那里的感觉。」
清需又轻叹一口气说:「唉!咱老觉得自己是不是八字太轻,又偏偏来到这地灵气那么重的仙域灵宫,老是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其实偷偷告诉你,那三楼咱早就偷偷上去过好多次,原本只是好奇去晃晃,除了登高赏景之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但有一次,晃着晃着居然给咱看到一隻巨大的飞鸟盘旋而过,咱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傢伙,真把我吓了一跳,原本我还有一点闪着这隻巨鸟,不想让牠发现,谁知道咱看着看着,居然跟牠对上了眼,瞬间就见这巨鸟向咱俯衝而下,似乎要捉咱,吓的咱连滚带爬的跑下来,呼天喊地叫救命,结果那隻巨鸟竟忽然没了踪影,东问西问也没人有见到甚么巨大的飞鸟,但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独自上楼,连现在即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你们上去,还是心有馀悸。」
进贤这就糊涂了,这里是地底下耶,怎么会有巨大的飞鸟,这清需眼花的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说那个『灵脉清台』有古怪。
清需接着说:「这外环宫殿的第三层楼,从外面看过去,与其他楼层没有甚么特别,但整个三楼是整圈连接在一起,无墙无室,有些地方,连个屋顶都没有,向外都只有低矮石栏杆护着,走在上面,好像走在天空之上,感觉海阔天空,神清气爽,大伙儿都说,那是因为那里灵气特别充沛,司灵使大人您仙格异常,到那里,说不一定又会有甚么变化,到时候你要咬人,可别挑咱喔。」
进贤听的新鲜,只能傻笑回应,便说:「才不会呢,而且就是一隻大鸟,也能把你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下来,清需大哥你也太胆小了吧。」
清需憋着嘴说:「呵呵,这可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那隻大鸟可不是一般大,而是非常大,展起翅来比这间屋子还大好几倍,若是被牠叼到,两三嘴就可以把人给撕的乱七八糟,血肉不分,这才把咱吓的滚下楼,唉!算了,说了好几次都没人信,那就算咱眼花撞鬼了吧。」
进贤说:「我信呀,总觉得在这仙域灵宫,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一定有你刚刚所说的大鸟。」
「感谢司灵使大人相信属下所说的,不过,咱可不希望待会儿会碰到那隻大鸟,司灵使大人你可千万别想着这件事,万一您心有所想,神灵显威,把大鸟招唤来,那咱们可就小命难保了。」
进贤笑着说:「才不会呢,我哪有这么厉害。」
进贤与清需就这么间聊了一会儿,回了神才觉得时间已经过了蛮久的,照时辰来看,何光远应该早就该来了,只怕再晚一点,太阳都要下山了,正想着念着,何光远才匆匆赶来,不但是何光远来了,旁边还跟了一位以前没看过的公公跟随在旁,之所以称呼他为公公,是因为他身穿正式的朝廷官服,跟在这里圣心堂的人所穿的服饰格格不入,很容易辨认。
何光远来到进贤面前便拱手一拜说:「让司灵使大人久候了,刚刚因为有些事情给耽搁了,还请司灵使大人见谅,咱身边的这位大人乃是李大总管特别指派下来的王副总管,主要是来视察司灵使大人接掌大典是不是都有准备妥当。」
话一说完,就见这位王公公轻拱双手一拜的说:「见过司灵使大人,咱家王合寿,六品顶戴老爷,现敬事房杂办,请原谅咱家不太习惯这仙域灵宫的规矩,礼数不週,还请见谅呀。」
这王合寿的声音气若游丝,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进贤见着清需忽然变了个样,恭敬执礼在旁,连小喜、小禄、小善他们三人都躲得远远的弯腰整齐排排站着,这一时间,气氛突然拘谨的起来,进贤反而不知道该说甚么,何光远连忙接话说:「稟告司灵使大人,王副总管此番前来,除了视察接掌大典事宜之外,尚有一些军机要务要交办属下与辛首执,所以不能陪同大人前往外环宫殿三楼参观,待会儿就由清需陪同前往即可,下次有时间,属下再为司灵使大人详细说明『灵脉清台』的来由,属下与王副总管这就下去差办了。」
何光远又是大大的拱手一拜,便请着王合寿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见僵在那儿的清需与三小福像是洩了气的皮囊,轻松下来。
进贤说:「怎么见到了这王公公,你们都紧张成这个样子,王公公你们以前见过吗?」
清需说:「何只见过,这王公公现在是咱们律理堂兼办总监,这兼办每年换个人,由几位敬事房的副总管轮流担任,平时都只在上面听取律理堂执事的工作情形,偶而才会下来这地宫巡查,每次他们一下来,总是看甚么都不顺眼,老把咱们整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寧,所以每次只要有兼办总监下来,大家都会立即乖乖谨守礼仪,免得又被叮得满头包。」
进贤心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样,这两天可就不好过了,唉!真希望这王公公赶紧回去上面,不然老是这样绷得紧紧的,就太不好玩了。
清需接着说:「执事大人居然不带我们上三楼,还要咱们自己去,可见这兼办总监下来,一定有重要的事,那咱们就快去快回,上楼瞄一眼便下来,好交差了事。」
进贤说:「嗯,好,咱们走吧。」
清需便挑了最近的楼梯与进贤拾阶而上,这上楼的楼梯原本就不止一处,原本也没明文规定禁止擅入三楼,但是正如清需所遭遇的,三不五时总会有几件奇怪的事情给人在三楼遇到,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传了开来,大家伙儿是寧可信其有,执事们也吩咐大家,平时无事,还是少上去为妙。
上来这三楼,果然如清需所说,前后望去,好像身处一条宽广的石砌长廊走道,间隔时有时无的屋顶,两边石栏杆围着,往外望去,山川草原森林一望无际,眼界甚是广阔,往内看去,感觉高大的圣灵树彷彿就在眼前,走在其间,真是心旷神怡,感觉非常舒服。
清需走来倒是战战兢兢,眼睛还不时望着天上,进贤看了都好笑,就说:「清需哥哥,你还在顾虑那隻大飞鸟吗?我看着天上甚么都没有,你就别担心了啦。」
清需听到进贤所说,便急着回说:「唉呀,大人呀,咱不是说,请大人别想大飞鸟的事,万一真来了,就怕跑都来不及呀了。」
进贤看着清需紧张的模样,便好笑的说:「好啦,我不想,那我们快去『灵脉清台』看一眼就下楼吧。」
清需边走边说:「没错没错,看一眼就交差,然后赶紧下楼。」
也才绕了不到半圈,就看见一处好像是祭坛模样的方正宽广石台,石台只稍微高出地面两、三台阶,上面没有屋顶,特别的是,祭坛上有一个很大的石碑,两个小傢伙想也不想,赶紧跳上石台,就往石碑前快步前进,站定后,清需立即就说:「好了,咱们快点看好,快下楼吧。」
进贤也很有默契的说:「好,就这个石碑,上面刻了一些圈圈线条的,好,看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草草看完一起回过头就吓了一跳,眼前不知甚么时候竟站了一个人,全身穿着雪白发亮的长袍,腰间系着滚金黄纹线的大红腰带,梳理端庄的红色长发披肩,连嘴上的小鬍子都是赤红色的,头戴金镶玉冠,手持金黄权杖,散发出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皇者气势,清需吓到腿软后退好几步,进贤一开始是吓了一跳,不过定神看了一眼,竟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啊!是玄炎烈叔叔。」
清需吞了口口水,瑟瑟缩缩挨到进贤身边说:「司灵使大人,您认识这个人呀。」
进贤说:「是呀,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跟我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不过你放心,玄炎烈叔叔是个好人。」
清需心里纳闷,想着这十来天都一直跟着进贤,也没见他有跟甚么人接触,怎么可能会有他没见过的人跟进贤相识,难道是在上面就认识了。不过,突然在这里冒出个人来,还是忍不住又问进贤说:「您这位玄炎烈叔叔是甚么时候来的,您问问,他是来做甚么的呀。」
进贤也觉得奇怪,怎么玄炎烈叔叔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这大块石碑,便说:「玄炎烈叔叔,您甚么时候来的,有事情要找我吗?」
玄炎烈没有回答,也没看着进贤他们,彷彿这石坛上只有玄炎烈一人,就见他走向石碑,伸手抚摸了一下石碑,自言自语的说:「相信前面所说的,恐怕你一时还很难以理解,但是不要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参详,此时此刻,仙域战争已过了五千馀年,孤在此『冥北圣城』也同样过了五千馀年,虽有三清灵玉为孤延寿,但也已经到了这身躯的极限,无法再行重生,为此,孤只好进入三清灵玉的结界,继续永无止尽的自囚岁月,在此之前,留此身影于御灵结界之前,希望有缘的修仙人能看见孤的所留下的提示,善用这『冥北圣城』。」
进贤与清需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这似乎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而像是一个幻影,但这个幻影也太真实了。当然在这仙域灵宫出现幻影不是甚么新鲜事,但是这个人的幻影似乎是要述说一些不为人知的祕密,两人都不由得张大眼睛,竖起耳朵,要听个明白。
玄炎烈身影自顾转身走向圣灵树,便接着说:「孤自师尊授与浑圆图,虽仅能体会不及千分之一,但已足够入仙道修行,现在将孤所学,精炼于七百七十七颗灵玉里,并融会在这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在加上此处圣灵树灵脉之匯集,当可轻易领天悟地,御气虚实,若能静心潜养,对于修仙时程将有莫大之助益。」
清需听了这段话便理解这『红发神仙』所说的『八重六十四环的御灵结界』,应当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八尊六十四玉阵,原来这玉阵共有七百七十七颗玉石,有这么多?不过,好像并没有这么多呀,难道还有咱们没算到的?
玄炎烈这时轻轻转过身,又面对着大石碑的说:「眼前这『生灵脉碑』与圣灵树相通,上面刻画着生灵气脉的流动,这些脉络会随着时间做变化,此乃显示着开天大地阴阳畅旺,更可了解灵气循环是否顺畅,使其互补协调至为重要,只可惜,现今生灵万物独尊人族,阴阳早已失去平衡,人世间衝突祸患必定无止无尽,只希望后继来者,能小心审视,避免无谓之劫难,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这番话说完后没多久,玄炎烈身影便如花落片片散去,消失不见,但进贤与清需呆了半餉,各有所思,清需考上释图已三年有馀,一直以为所学习的释图,都是在解这八尊六十四玉阵的作用,其目的仅为解意地灵仙机,但怎么现在听了这红发神仙所说的话之后,感觉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这玉阵是辅助修仙人修行的工具,还有眼前的这个『生灵脉碑』又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进贤虽然也在想事情,可是所想的,确是关于玄炎烈叔叔,想着前几天不是才碰过面,怎么现在碰到这身影感觉是那样的不同,言谈之间似乎有许多无奈的心情,难道是因为发生了甚么事才会这样,是那个甚么『仙域战争』吗?嗯,『下次见到面,一定要问问玄炎烈叔叔。』进贤心里这么想。
忽然,一阵嘎嘎开啟沉重大门的响声吸引了进贤与清需的注意,这是内环宫殿大门开啟的声音,两人立即往向内一侧的石栏杆靠过去,就这么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就见两列十几人,身着庄严的白色长袍,鱼贯走进内环宫殿,清需有点激动的说:「司灵使大人,你看,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就是通玉,看这个阵式,应该是要开啟玉阵了,想必是皇上有甚么大事要决断,想参考一下地灵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