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远接着说:「长久以来,咱们在仙域灵宫这么个靠近地灵界的地方生活,说是有邪灵经常出没,那是正常的,虽然仙域灵宫有一个很强大的人界结界保护着,一般的邪灵是不会进来,就算进来了,对咱们太监也不会有兴趣,可是偏偏总有一些特殊的邪灵,也不知为了甚么,就算是太监,也照常会来侵害咱们,但咱想这些邪灵与咱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地方,来去无影,甚么时候在你身边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赶也赶不走,也没法分辨好坏,幸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咱们发觉家禽竟是邪灵的剋物,只要邪灵一靠近,便会被吸入家禽体内,并困在里面,直到这隻家禽死去,邪灵才能离开,这里面,尤其以鸡的效果最明显,所以咱们就在这儿养了一大群鸡,不管是甚么邪灵或是甚么怪物的,都不敢太靠近啦。」
进贤点点头说:「喔,原来如此,那羊呢?羊又是怎样的作用?」林知保接过话说:「那是因为羊天生就有阴阳眼,咱们看不见的邪灵,牠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邪灵最怕被羊盯着看,只要被盯着看,邪灵就会浑身不舒服,便会离的远远的。」进贤听了感觉新鲜,直说:「竟然有这种事,这我还是头一回听到,真是太有趣了。」
何光远听了不禁苦笑摇摇头说:「唉!是呀,在此之前不知道这个办法,长久在这仙域灵宫,无法避免还是会有些邪灵会一点一点侵蚀咱们的心智,而且,会被侵害的人,都是从年纪最轻的开始,所以就试探性的带了些年幼的太监下来,果然真的就只有这些年幼的太监被侵害,只是…。」
何光远说到这儿,不禁叹了口气,接着说:「年纪大的还可以撑久一点,但是年纪较为幼小的太监,便很容易夭折,一般说来,常常活不过三、五年,总是有好多下来这地宫小太监活没多久,不到十二、三岁便死了,现在才知道,竟然这么简单就可避免这样的情形,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进贤听了,想起似乎执春秋也有说到这样的事,起先还模模糊糊听不懂,现在听清楚了,原来说小太监水土不服夭折是假,被邪灵侵害夭折才是真,这时突然有种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便说:「小太监如果下来地宫很容易就会死掉,那为什么还要送那么多小太监下来呢?」这么一问,可是出乎何执事与林知保的意外,竟然都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其实这样的事,从圣心策开始掌控这仙域灵宫便是如此,不时会有邪灵啃食人的心智,时常有人会受害,后来瞭解了邪灵喜欢侵袭年纪较小的习性,便带了这些年幼的小太监下来,万一遭到邪灵入侵,可以先吸引邪灵啃噬,餵饱了邪灵,避免宝贵的通玉、释图遭到邪灵的侵害。后来下来地宫的人,起初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小太监下来的原由,但是待久了,看多了,彷彿心里都已有了答案,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大家都不太会提出异议或是指责,只知道在这特殊的地灵界地方,有些事是万不得已的。
见进贤一直看着何光远,想得一个说法,林知保便说:「司灵使大人请宽心吧,现在这样的事已经很少见了,每个小太监在地宫可是都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您就不要再多想了。」
「但是现在小太监还继续留在这儿,就表示大家还是害怕这样的事会发生吧。」
进贤静静的说完后,便沉默不再多话,大伙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光远骚了搔头便说:「其实,这所有一切防范措施,都要从三十多年前,一个非常厉害的邪灵入侵开始说起。」进贤抬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何光远。
何光远被看的不好意思,就推说:「这事还是让林老大说比较好。」
林知保歪个头说:「怎么推给咱来说,这可是你起的头。」
何光远说:「唉约,林老大你就别推辞了,要说这邪灵的事,还是你们明异堂说的比较地道,咱说不清楚。」
林知保听了,摇摇头想了一下便说:「唉!下来这仙域灵宫,多知道一点有关邪灵的事情也是好的,不过,说起这三十多年前的这件事,也真的太惨了一点,死了好多人呀!」进贤吃惊的说:「死了好多人?」
林知保回答说:「是啊,那时咱才二十出头,没跟着下来,但是咱们明异堂下来除邪的弟兄,五十多人死了一半,铁卫堂白旗原本驻守的四十几人几乎全完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铁卫堂白旗开始大量增加人手,并且开始学习如何防御邪灵。」
进贤问说:「怎么邪灵会杀死人吗?」
林知保说:「一般不会,甚至碰到咱们太监,连理都不理,但是这种邪灵很特殊,所以咱们便称牠为『灵妖』。」
林知保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这邪灵生活在地灵界,原本咱们就不是很了解,都只能想尽办法避着牠们,咱们明异堂经常探寻其他圣城,长久经验下来,也算有点心得,邪灵这玩意儿呀,对一般人很容易便会有影响,但是对太监影响就比较小,真正的理由没人说的清楚,但有一种情形是例外,那就是万一掉进了邪灵窝,遇到一大群邪灵,太监一样承受不起,照常会变痴呆。」林知保说完便自腰间取出一块翠红色的血玉说:「这块血玉叫『临江玉』,一旦附近有大量邪灵靠近,便会发出萤光,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
林知保收起了『临江玉』接着说:「所以在应付邪灵上,虽然不敢说一定没问题,但是只要注意一点,通常咱们作太监的还可以保护自己,不过这『灵妖』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所以当仙域灵宫出了事,当时的执春秋邱德立就立刻招集『明异堂』的人下来处理,因为以往的偶发事件,这次却是集中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不但十几个小太监连续被侵害,甚至祸及释图,直到有一位通玉也被侵害了,才发觉仙域灵宫被一隻不寻常的『灵妖』入侵。」
清需听了也紧张了起来,因为之前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事,但没人说的清楚,现在有明异堂的邪灵专家在此,当然得把握机会问个清楚,清需便问:「咱也有听过这隻大邪灵,但王大叔他们说的好像这隻『灵妖』不但会侵蚀人灵,还会化身成大妖怪攻击咱们,咱还半信半疑,这是真的吗?」
林知保点点头说:「的确是真的,这隻『灵妖』已能突破地灵结界而现身人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遇害,但这也是怪咱们不了解这『灵妖』的习性,把牠逼急了,才会现身大开杀戒。」清需喔了一声,又接问:「那林叔叔你们是怎么把这隻『灵妖』制服的呀?」
林知保说:「其实也是误打误撞,根据古早留传下来的记载,阴乾的鸡血可以避邪灵,而新鲜鸡血可以令邪灵魂飞魄散,所以咱们带了百来隻活蹦乱跳的活鸡下来,想在危急时,取其活血对付这『灵妖』,其实这记载有点小错误,新鲜鸡血泼在『灵妖』身上,会不会魂飞魄散不知道,但是会侵蚀『灵妖』倒是真的,所以害得这隻『灵妖』痛苦的兽性大发,现身人界兇猛的攻击所有的人,咱们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那真是秋风扫落叶,完全没办法抵挡,唉,听倖存的前辈说这段的时候,真是老泪纵横,心有馀悸。」林知保说到此处,也不禁停顿了下来,摇头叹息。
清需听的正入迷,但怎么就停了,急躁了一下便说:「林执事叔叔,你还没提到是怎样误打误撞的把这隻『灵妖』制服的呀!」林知保抬头唉了一声说:「你急甚么呀,咱们死了这么多弟兄,那么惨,你倒是听出了兴致。」
清需不好意思的说:「是林执事叔叔说的太生动了,咱紧张嘛。」
林知保接着说:「好啦好啦,其实也没甚么,就是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就看这隻『灵妖』全身似乎被鸡血灼伤的冒着烟,横衝直撞见人就杀,一不小心,竟然衝进了还有几隻鸡没被宰的鸡圈里,结果,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隻『灵妖』彷彿身体渐渐僵硬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消失了身影,紧接着,那几隻鸡里其中一隻,突然暴跳了起来,全身鸡毛都竖了起来,疯狂的攻击其他的鸡隻,只不这隻鸡再兇,也不过是隻鸡,比对付『灵妖』要简单太多了,两三下便被关进了鸡笼,经过大家仔细观察,相信是『灵妖』被吸进了这隻鸡的体内,只要鸡不死,牠便无法脱身,连忙送到地上去,快马送的远远的。」
何光远接着说:「后来还有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一次,但是被铁卫堂的卫士直接阻挡捕获,但是可怜还是有两位小太监已被侵害,不过从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对于进贤而言,听这故事不像清需那么有兴致,倒是从头到尾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故事说完了,但大家看着进贤苦着一副脸,也都不敢在说下去,也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林知保看了看,便转个话题说:「看来司灵使大人已无大碍,属下还有些执春秋交代的事,得跟何执事去做,先暂时告退,待会儿再来,咱们去桃花源喝酒吃饭,咱可是想着张威的桃花酿想的都快疯了,呵呵,司灵使大人,咱就先告退了。」
进贤情绪还没回来,但还是勉强挤了张笑脸跟林知保道别,林知保跟何光远走到了门外,林知保便忍不不住问了何光远说:「咱在外东奔西跑几十年,可也算阅人无数,执春秋跟咱说司灵使大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童,可是刚刚短暂相处,咱可觉得这孩儿还真是与眾不同呀,虽然有时说话童稚,但是一到正经的时候,说话谈吐,突然沉熟稳重,而且思考细腻,见识不凡,感觉可一点都不像是涉世未深的样子。」
林知保这么一说,何光远也突然有这样的感觉,想想刚刚见到进贤的情景,跟现在的样子,还真有一点不同,只不过朝夕相处,竟也忽略了这样的变化。不过,进贤的来歷,圣心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林知保会不会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才会有此感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知保不禁叹息着说:「真是世事难料,咱们圣心策出了这号人物,总算可以有所指望了。」林知保的感叹,只有他这个时常出入京城的人,看尽朝中冷言嘴脸才能体会,何光远长年待在地宫,感觉可就没这么深了,只好说:「好啦,咱们还是赶紧把执春秋交代的差事办一办,把小安子送回去,这小子受了这次的苦,应该打死他都不会再下来了。」
林知保听到这差事,不禁笑着说:「小安子下来这地宫,谁都猜得出是总管大人安的眼线,只不过这小子仗着副总管大人的关係,没把你们看在眼里,作威作福,吃点苦头也是活该呀。」
何光远回说:「唉呀!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跟辛可亭他们一个德行,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干这种顽皮的勾当,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得,竟然把小安子带进了地灵结界,万一有个差错,怎么交代呀。」
林知保说:「呵呵,放心吧,执春秋有分寸的,没有把握,是不会这样搞的。」何光远有点心急的说:「好了好了,不跟你抬槓了,快点把小安子搞回来吧。」林知保回说:「喳!就劳烦何执事领路吧!」
何光远便带着林知保和姚虎桥、姜峰,往外环宫殿西侧后面一处收藏灵石的库房走去。
存放灵石的库房,位置在灵宫后面比较偏僻地方,除了执事可以进入外,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倒不是怕存放在里面的灵石会丢失,而是怕不知情的人随意碰触不知名的灵石,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就像是小安子不听执事们的叮嚀,硬是要进入,还以为这灵石库房里头全是藏着金银珠宝的宝贝,谁知道莫名其妙就触发『灵金草玉』,身陷『地灵结界』,只可惜这会儿不像进贤在『宝仪轩』时,有修仙人可以搭救,只好苦苦硬撑,等人解危。
何光远及林知保一行四人到了门口,跟守库房的太监打了个招呼,便进入库房,在这里藏放的灵石不下上万颗,除了原本就在仙域灵宫里的灵石外,歷年『明异堂』在外面寻获的灵石,也都会搬回到这里列册存放,这些灵石种类非常多样,不过大致分为玉石类跟非玉石类,而在作用上,则粗分为『御灵』及『通灵』两种。
被称作『御灵』级的灵石,大多为玉器,本身没有甚么法力显现,但却是一种媒介,相传这种灵石,都是修仙人修炼出来的。因为修仙人在修道时,都会习惯傍身一块质地纯净的玉石,在修练时,人与玉石会相互交流,相互不断提升,达到相辅相成的功效,当到达一个境界时,修仙人就会更换另一颗新的玉石傍身,继续修炼,而原本的玉石,便会弃置不用。凡是被修炼过的玉石,不管是自己或其他修仙人都不会捡来再用,因为这样反而会阻碍新的修炼。对修仙人无用之物,对于司灵堂的通玉而言,却是无价的宝物,藉由这些存有修仙人修炼痕跡的玉石,通玉握在手中便可发挥如同修仙人的法力,修炼越深的修仙人玉石,就可以发挥越大的法力。
『御灵』级的灵石在一般人手中,可是起不了任何效果,但是所谓『通灵』级的玉石就不同了,这种玉石本身就有法力,全看使它的人如何操作,『明异堂』在各处地下圣城探险,靠的便是各种不同的通灵玉石来帮助,才能一次一次顺利完成任务,也因为如此,『明异堂』的人,对于通灵玉石的了解最为透彻。
「奇怪了,这『灵金草玉』应该是块上等的御灵玉石,需要像通玉这样有一定程度的人灵才能触发,小安子怎么会触发的起来?难道这小安子的人灵已臻成熟,比咱们的通玉还要厉害?」林知保疑惑地问着。
何光远也摇摇头说:「详细的情形,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小安子被发现时,全身僵硬,而手里便是捧着这『灵金草玉』,奇怪的是,这『灵金草玉』离手却还是不能解除结界,就只好一直僵在那儿了。」大伙儿走进大厅没两步,就听到里面的偏厅传来一个尖锐而悽凉的叫声,不用多想,这就是小安子在鬼叫。
林知保问说:「这是第几天了?」何光远回答说:「已经第十五天了,但若依结界时间推算,这小子在『地灵结界』中,大概待了有快三个月的时间囉。」
林知保摇摇头说:「哇!那不把人给逼疯了。」何光远说:「就是呀,现在咱们会塞些果子甚么的到他嘴里,起初还不会吃,现在大概习惯了,嚥得下去,但吃口饭感觉得含在嘴里一两个时辰才吞得下去,一定很难受。」林知保边说边听,才踏进偏厅,便是一股鸡屎味扑鼻而来,林知保不禁皱了眉头一下。
何光远拿起钥匙,先将门口的铁栅门开起,一行人进到屋内,就看见屋子里有个人,行为举止异常怪异,不但移动缓慢,而且彷彿四肢手脚不听使唤,各做各的,连想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会坐歪而跌倒,屋子四周角落有十几个笼子里头养着鸡,看看就明白这鸡就是起保护作用的。
林知保上前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安子,就见小安子全身极不协调的扭拧在一起,嘴里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说些甚么,林知保将小安子扶坐好后,招来姚虎桥、姜峰拿来纸笔,便在纸上写着:『请小安子公公宽心稍候,明异堂林知保立即为公公解除结界。』
纸才刚拿起来摆在小安子眼前,就见小安子眼角眼泪流个不停。
林知保先吩咐姚虎桥和姜峰到存放通灵玉石的地方,取来『镇方』、『山岳』、『河吞』等八颗通灵玉石,自个儿取出八卦尺、磁石盘,以小安子为中心,逐一展开围成一个封闭的八卦结界,再将八颗通灵玉石依其作用,小心翼翼顺序放在适当的方位。
林知保说:「咱现在要结的结界,是以八卦结界为主体,再以这八颗灵石变化成一个排除地灵结界的人灵结界,这样,蓄积在小安子身子里地灵结界的作用便自然会消散。」何光远点点头。
接着林知保拿出装满清水的水瓶,先泼洒清水在八卦结界里面,不一会儿,就见八颗灵石微微的发出萤光,八卦人界已然成形,接着又拿出一个大罐子,何光远还好奇靠过来瞄上一眼,谁知一掀起盖子,一股极品尿骚味衝鼻而来,何光远被呛得大叫:「你拿这么一大罐尿,怎么也不先提点一下,害咱呛的直衝脑门,噁心死了。」
林知保说:「嘿嘿,不但是尿,而且还是成年老尿,越臭越有效。」
说完举罐准备往小安子身上泼去,嘴里还囔嚷着:「虎桥、姜峰,准备接人。」
接着一大罐成年老尿泼出,金黄色的液体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伴随着刺鼻的气味,直衝小安子过去,小安子接个正着,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摊软昏了过去。
姚虎桥和姜峰也顾不得小安子一身刺鼻的尿味,赶紧扶起小安子,将他抬上旁边
的木板床上,小安子虽然满身尿味,但表情已不似刚刚那样扭曲变形,林知保看了看,便说:「好了,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接下来的事,就有劳何执事,咱们可得先去洗个澡,换身乾净的衣服,喝酒去囉。」
何光远还没反应过来问清楚,林知保三人就跟给鬼追一样,收拾完傢伙一溜烟不见人影,只留下满屋子的鸡屎尿味,和一个昏躺在床上,满身噁心陈年尿味的小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