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到来这天,亲朋好友陆陆续续收到喜帖,有别于大红色,卡片走的是西方风格,米白色搭上亮银色的绢秀字体,封面还用鏤空雕花的方式呈现,「是茶花呢。」
雄哥拿在手中端详,卡片精美细緻,打开看到照片上的俊男美女,一旁的余姍姍不断发出叫声,「哇!你们这张也太美了吧,到底想逼死谁啦!」
照片中,夏暘将罗筱蕾给举起,而罗筱蕾拿着捧花的手,则搭在对方肩上,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表情无不洋溢着甜蜜幸福,该有的灯光彩度也做得十分完美。
「怎么?后悔自己没办婚礼吗?」罗筱蕾刚从茶水间走出来,虽是笑着,不过却让人感受到笑意底下的疲惫。
「还好。」几乎秒答,姍姍皱起眉头,「倒是你,黑眼圈很深,是睡不好还是真生病了?」
姍姍观察入微,哪怕罗筱蕾为怕引人注目的把妆底加厚,色差很明显的不自然,听到这番话,原本低头的狄洛也跟着看过来,表情称不上好。
卡片被他三两下的收进抽屉,完全没想打开看的意思,自从两人在办公室的对谈后,气氛一直呈现某种僵持的状态,偏生其他人根本不明所以。
姍姍倒以为狄洛是因为筱蕾要结婚所以在闹彆扭,失恋确实是件痛苦的是,哪怕姍姍没嚐过,想起在九重天,暮雨对无念的追求,多少是可怜对方的。
「最近要忙的事很多,可能有些睡眠不足吧。」不以为意的说着,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是她脑中的魔音在折磨她,让她好几次的濒临崩溃边缘。
这几乎成了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某些人常犯的胃病或偏头痛,不过等次级别有很大的落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始终未让眾人察觉。
和夏暘同居的日子既幸福又美满,两人彷彿新婚燕尔,甜蜜浪漫不曾少过,却不想她每时每刻的提心吊胆,像是走在钢索上的人,如履薄冰的生活,让她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但她无法抱怨无法宣洩,只要她的负面流露,魔音就会开始摧残她的心智,妄想将她同化,或许当年的子虚就是明白这点,才会对她下了血咒封印。
回到办公室,她盯着萤幕,思绪已然飘远,徒然回神,看向被她摆在一旁的桌历,二月十四用红笔大大圈起,过去的日子画上大叉,纵然不愿,她依旧把昨日也画上,看着日益减少的时光,她只能笑,哭对她而言,竟成了奢侈。
姍姍曾指着桌历笑话她有多急着想结婚,还倒数呢。
『美梦实现的日子,是该值得纪录的,不是吗?』
时限的日子,她不得不面对。
下午她出公差,和姜警官约了见面,许久不见,两人不免谈了不少近况。
「那位娄同学还好吗?听说不是正和你们住一块?」
「唉,那孩子执念太深,不过有小诚陪伴,我倒不怎么担心。」姜警官每每说起家里,明明嘴上无奈,嘴角却会不自觉地扬起。
都说家庭跟孩子是甜蜜的负荷,如果她也能跟夏暘共组家庭,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又该有多好??????
一笑置之,不切实际的妄想,在转眼间幻灭,她甚至连作梦的资格都无法拥有,怕画面產生的那刻,她会不住痛哭失声。
「阿坤他??????还好吗?」
日常生活的话题结束,一阵沉默,罗筱蕾才切入今日最主要的重点,她会找上姜警官,就是为了阿坤。
「时好时坏,我去看过几次,是不会给人找麻烦,不过似乎已经被另个灵体给完全控制了。」
当姜警官提到灵体时,她歛下眼。
她知道姜警官有着特殊体质与灵力,但当初她跟对方说,困在阿坤体内的是怀有怨念的亡灵,而不是地狱恶鬼,只为不想将事情复杂化。
毕竟恶鬼不该出现在人间,也绝不会让地府放出来,一切的一切,都源自她千年的命运纠葛,又岂能向常人道哉。
来到目的地,两人下车,她跟在姜警官后头,听他跟驻守的员警表明来意,对方很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又急忙别开,罗筱蕾知道对方绝对认识她,又或者听过她。
「好了,你进去吧。」
罗筱蕾来过监狱几次,多半都是随姍姍前来,很少有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她习惯面对亡者,看着牢狱中的囚犯,还有巴在他们身上的灵体,多半写着憎恨,少数的,才会流露出凄哀。
这些,都是执念,死前死后,未曾消散的执着。
她加快脚步,有不少亡灵注意到她,知道她的不同,可她不想与它们接触交流,就怕触动体内的开关。
当她见到阿坤时,两人间隔着玻璃隔板,四目相交,他嘴角上扬,露出绝非常人的笑,就像个诡异的小丑,他的笑,恣意张狂,令人不寒而慄。
罗筱蕾根本不须拿起话筒,耳边尽是恶鬼的咯咯笑声,难听而尖锐,她皱眉的瞬间,笑声嘎然而止。
『稀客啊,欢迎司命的大驾光临。』语调轻快飞扬,『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我要见阿坤。」
『喔──』阿坤露出夸张的表情,一张嘴张的老大,『如果把我放出去,我就答应你。』
「不可能,」一秒回绝,罗筱蕾眼也不眨,「咎由自取,你并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她的话,并没有让阿坤暴怒,反倒愉悦的笑了出来,喜怒无常,下秒,他却起身,整个人贴上玻璃窗,『果然是九重天的仙人,连说话都无比讨人厌,真该死!』
瞪大双眼,眼球上布满血丝,看来异常恐怖。「我说了,我要见阿坤。」
两人对视许久,突然哼的一声,阿坤双手环胸的栽回椅上,别过头,『但他不想见你,你又能奈我何?』语落,再度放声大笑,似嘲笑她的愚蠢。
「若是关于阿豹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