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蓉蓉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掩住失落:“我在此地候着弄柳与拈花,澄澄,翩翩,你们快去鹤亭居寻无瑕公子,莫要叫他中了玉微瑕的奸计。”
齐翩翩不放心,“你一人对付两个女伶,怕是不妥,若是她们说不动你,直接用强,你如何敌得过她们?”
黄澄澄道:“我留下来保护你,翩翩自己去鹤亭居,足够了。”
朱蓉蓉知道此事耽误不得,颔首:“好,那就这样办,翩翩,辛苦你跑一趟。”
齐翩翩微微一笑:“自家姐妹,言谢作甚?我去了,一会回来寻你们,你们可不要跑不见了。”
黄澄澄道:“好。快去吧。”
齐翩翩赶忙去了鹤亭居,结果扑了个空,玉无瑕根本不在鹤亭居,她问了一圈宫女,结果没人知晓,她急得跳脚:“玉无瑕到底去哪里啦?!真是急死我了!”
*
姬岑拉着小红杏回了凤阳阁,二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十分融洽。
按照姬晏的话来讲,那就是二人臭味相投,十分合拍。
二人正在打叶子牌,期间,姬岑想了想,问:“小妹,你可愿与我说说你在欢喜楼的事情?”
小红杏疑惑:“怎么好端端的,朝我打听这个?”
姬岑摸了摸鼻尖,笑着说:“刚才,我母后将我留在椒房殿,可是盘问了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我语焉不详,她生气,觉得我对你不甚了解,还敢贸然与你称姐道妹,好生训斥了我一番呢。”
“原来如此,”小红杏了悟,随手将手中的叶子牌搁在桌上。
“这也没什么,我自小颠沛流离,被人卖来卖去的,我那时候年岁小,对自己具体去过什么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只知道,待我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建康欢喜楼的一名女妓了。”
“后来,妈妈看我生得漂亮,栽培我学琵琶习跳舞,拍卖初夜的那一晚,我跳了一支艳舞,至此,艳名远扬,一举成了欢喜楼的头牌花魁。”
“三年来,我恩客不断,生意甚好,直到文德二十一年,江过雁来欢喜楼寻欢作乐,对我一见倾心,同我一夜欢好后,他当即为我赎身,八抬大轿地娶我过门,我就随他来了邺城。”
她面色平静地讲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岑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姬岑安慰地拍了拍小红杏狗头:“没啦,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忍心叫你揭开旧伤疤。”
小红杏浑不在意:“也不算旧伤疤啦,反正都过去了,我现在都苦尽甘来了。”
此时,宫女来报,说有人来寻小红杏。
小红杏不解:“谁会来寻我?”
她站起身,“我且出去瞧瞧,岑姐在此地候我。”
姬岑点头:“好,你快去快回。”
来人正是弄柳与拈花,小红杏问:“你们找我作甚?”
弄柳道:“江夫人,碧虚公子派我二人来请夫人去鹤亭居一叙。”
小红杏犹豫:“这……”
拈花道:“江夫人若是不去的话,碧虚公子怕是要怪罪我二人办事不力,请江夫人去一趟吧。”
“好吧。”索性江过雁还在忙,她偷偷去鹤亭居,应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红杏招来凤阳阁的一个宫女,道:“我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你去告诉公主一声,请她莫要等我了,下次我再陪她玩。”
宫女应是。
小红杏随着弄柳与拈花走了。
她对皇宫不熟悉,更没去过鹤亭居,因此不知道二人带她去的地方根本不是鹤亭居,而是御竺楼。
她没注意抬头看门上的牌匾,一脚踏进御竺楼,待瞧见里头情形,还蛮奇怪的,“这里怎么还有织女娘娘的画像?鹤亭居不是玉无瑕的居所吗?这地方……”
她环顾一圈,佛香袅袅,旁边还有序地堆着几排蒲团,“我看着怎么像求神拜佛之地?”
她觉得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弄柳与拈花早就有所准备,当即一左一右地擒住她胳臂,将她狠狠掼向蒲团堆里,弄柳拽下她腰间的猫咪印章,与拈花一道快速跑了出去。
小红杏昏头昏脑地站起身,还没追几步,门扉被她们从外头关上,还落了锁。
小红杏扑在门上,“喂!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
她叫半天,没有人理她,她累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
她踱步回殿内,抽了张蒲团,盘腿坐下,拧眉想着:“到底是谁要坑我?莫名其妙带我来这里?”
她想不通。
殿内,熏香气息更盛,缭绕在她鼻尖,渐渐的,她觉得身体生出一股痒来,小红杏毕竟在欢喜楼三年,对这些奇技淫巧还是略懂一二的,当即觉察出不对劲。
她连忙起身,跑到供桌边,将香炉打开,她凑近,细细地闻,掩盖在檀香的烟火香气下,还有浅浅的淫靡味道,娘的,这是假佛香,实则是助兴的香。
小红杏找不到水,只好将香炉摔在地上,用脚踩灭火星,又拿蒲团盖住那团香灰,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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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玉无瑕正与姬晏一道下棋。
忽而,侍卫来报,说外头有两个宫女来寻他,请求一见。
玉无瑕指尖捻着一粒黑子,问:“她们有说是谁派来的吗?”
侍卫道:“有,说是江夫人。”
玉无瑕眸中闪过一丝涟漪,轻轻将黑子放在棋盘上:“既如此,将她们带进来吧。”
侍卫于是将弄柳与拈花带进宫殿。
弄柳与拈花齐齐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碧虚公子。”
玉无瑕一展袖,问:“江夫人派你们来寻我作甚?”
拈花道:“江夫人请公子去御竺楼一叙,她还特地叮嘱奴婢,说是有要紧事与公子说,希望公子莫要推脱。”
姬晏紧盯着棋盘看一会,想不出下一颗白棋该落什么地方才能扭转颓势,闻言,抬眸扫了拈花一眼,“你似乎颇为眼生,孤从未见过你。”
拈花道:“奴婢是凤阳阁那边伺候的,太子殿下很少过来凤阳阁,因此不曾见过奴婢。”
姬晏“哦”了一声,语调变得轻慢:“原来是皇姐那边的宫女,难怪生得妖妖调调的。”
拈花垂下头,不敢再开口。
弄柳捧着那枚猫咪印章,呈给玉无瑕,道:“碧虚公子,江夫人已经在御竺楼等候多时,来之前,特意叮嘱奴婢们一定要将公子请到,为此,她还将这枚印章交给奴婢,说是希望公子看在印章的份上,莫要叫她空等一场。”
玉无瑕接过那枚印章,他面色淡然,但眉眼间已经隐隐流露出几分愉悦之色,他从桌边随手拿起一张丝帕,细细地给印章擦拭起来。
弄柳见状,神情不由露出受伤之色,玉无瑕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动作。
姬晏觉得此二婢容色太盛,有些招摇,心中不喜,“表哥,今夜就是七夕佳节了,御竺楼可是要等晚上才能开启、进去跪拜织女娘娘的,现在小红杏提前叫你去,怕是不妥吧?”
“无妨,我与她早有约定。”
他微微一笑,语调惬意,“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将此约放在心上。”
他轻轻摇头,感慨:“我本以为,今夜,她会失约于我。”
姬晏说不动他,只好将火气撒向二女,“御竺楼要等晚上才能开,小红杏为何现在就私自去开了?她难道不知道这是违背皇后娘娘凤谕的忤逆之事吗?”
拈花心中叫苦,面上不显:“回太子殿下的话,江夫人方才是从凤阳阁出来的,公主殿下说会帮她向皇后娘娘解释的。”
姬晏冷哼一声,“什么解释?依孤看,定是皇姐偷偷派人给她开了吧?!”
拈花不说话了,表示默认。
姬晏更加气不顺,捏着白子落下,玉无瑕扫一眼棋局,从棋笥里摸出一颗黑子,“啪嗒”一声放下,棋局胜负已定。
他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且多研习棋谱。”
姬晏还有挽留之意,跟着站起身:“表哥……”
玉无瑕抬手止住他话语,转身走了。
二婢连忙随在他身后,一道去御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