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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请自重、拾陆(1 / 2)

「哈啊──嚏!」

入冬后难得早起,一阵冷风从窗栏鑽进来,韩京熙因而打了一个喷嚏,已经着装完的楚云琛很自然取出手帕轻捏他的鼻子,韩京熙睡眼怔忪的擤了擤,恍惚抬头。

「穿暖一点再出门吧。」

「噢。」

「这儿不比南方,入冬早,昨晚又下了场雪,地上湿滑,换上我给你买的鞋。」

「嗯。」

楚云琛看他揪着棉被还在挣扎的样子,不禁暗自好笑,平淡问他一句:「还不想出被窝?要不要我把早饭端来?」

听出这是调侃的话,韩京熙斜眼瞟他说:「行了。我只是要从待机到开机。」他在楚云琛面前很习惯讲些这世界没有的词,也不是太过眷恋过去,而是纯粹习惯,这些习惯或许会慢慢被取代吧。

但这并不令人可惜,韩京熙知道将来佔满生命的不会是错过和遗憾,光是这样就够了。

自从楚云琛告诉韩京熙关于四皇子的消息,韩京熙就索性待在住处,没必要不出门,后来听说那人离城,他们也因为身上的事务而暂住外地办差事。期间楚云琛都守在韩京熙身旁,虽说不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但也引起一些人注意。

楚云琛那儿的人怎么想的,韩京熙是不清楚,但韩氏酒商的人倒是传他俩的緋闻传得很开心,虽说大梁也有人养男宠,狎玩男妓,或与男僕勾搭上的事都有,但毕竟暗地做还没什么,被搬上台面讲终是不好听。

想起一些人的间言间语,韩京熙倒不在意那些,只担心楚云琛而已。楚云琛套了件有帽子的大氅要出门,跟他交代说:「正午前我会回来,到时一块儿用饭。」

「好。云琛。」

「嗯?」

「路上小心。」

韩京熙思量,觉得那些话早晚要传到楚云琛耳里,趁吃饭时聊吧。楚云琛前脚刚跨出去,韩京熙就见外面一片银白世界。以前在山上不是没看过雪,开始时很兴奋,后来就有点生厌,因为他常被派去铲雪,而且雪融的时候不仅脏,还很冷,他有一回还在山里得了雪盲症,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听了胡常归的诊治才知怎么一回事儿。

然而,当时在山里或在平地都没见识过其他下雪的情景,比如北方这儿的鹅毛大雪,近午的时候竟又开始飘雪,他冷得想拿棉被裹住自己,却又兴奋得想去接住它们。

印象他念高中时的地理老师说,严寒时的雪结晶完整,通常那是乾雪,像鹅毛一般的雪是湿雪,许是这儿邻海的缘故吧。因为楚云琛说,等这个年一过完他们就能搭船回三清岛了。

平时他们与三清岛仍有音讯往来,靠的是邹支天训练的鹰梟等猛禽送信,那海岛上有一部分是邹支天过往的旧部,一样是常陵国内乱时叛逃的部属,其中便有擅长训练禽鸟野兽之人。

以前邹支天跟晋珣对战时怎么那么弱呢,如今想来说不定也是谁的计谋,比如她背后有个叶逢霖,又或者邹支天是大智若愚?

「呵。」韩京熙听到一声笑,转头发现原来楚云琛又折回来,瞧见他接雪花的样子。他有点恼羞,冷着脸问说:「怎么?忘了拿东西?人老了健忘?」

楚云琛面无慍色,噙着笑踱回来韩京熙面前说:「确实有事忘了。」

「哦?是什──」

韩京熙被冻得快没感觉的脸被温热的唇给碰了下,楚云琛食指抹过自己的下唇神色平常的对他讲说:「你找人特意配製的这个护唇膏挺好的。」

「你……」

「应该没别的事了。天冷,你还是进屋里别贪玩儿。」楚云琛轻揉韩京熙的头,顺势撩过长发,前一晚韩京熙沐浴时洗了头,今天还没梳整起来就被他给轻薄了。

韩京熙歪头发呆,然后甩手失笑,还以为这里的人难免保守古板的,但都不适用在楚云琛身上,因为楚云琛本身就是破除世俗之见的存在吧?

中午吃饭时,韩京熙便这样提了几句,问他听过那些緋闻没有。楚云琛看起来并不意外,他说:「不重要的人讲的话都不重要。你不必在意。」

「我是怕你在意。」

「我只在意你。」楚云琛讲得很理所当然,没看到韩京熙脸上一闪而过的羞赧。

「没事就好。」韩京熙想了想,又问他说:「要是回三清岛之后,那些人他们对我们态度变了,我想我多少还是会难过。」

「我不会变,你放心。」楚云琛停下用餐的动作,认真告诉他说:「别人如何我给不了保证,但我知道自己的心。你难过的事我也阻止不来,可我会在你身边,也会看着你。」

「像爸爸看儿子那样嘛。」韩京熙低头咀嚼。

「……」

「还是祖宗看孙子?」青年垂首继续杞人忧天并咀嚼食物。

「京熙,你嫌弃我岁数么?」

「没有啦。」韩京熙立刻抬头否认。「你真的介意我以前给你开的玩笑?」

楚云琛没回应,只是淡淡的一笑置之,挟菜给他。他们至今都没有太亲密的肌肤之亲,牵手只是偶尔才有,连亲嘴都没有,所以今早楚云琛亲了韩京熙的脸颊,韩京熙才愣在雪地里没回过神来。

楚云琛有所保留,是因为韩京熙顾虑太多,他在等,等韩京熙把所有顾虑都拋出来给他。

「要是有人跟你说媒,你一定要跟我讲。」韩京熙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要求。

楚云琛偏头覷他,像在反问他原因,韩京熙昂首笑说:「因为你是我的人啊。我怎么可以让别人动你的念头,我要保护好你。」

「京熙……」

「听邹儷说你干过的荒唐事也不少嘛。」韩京熙倒了杯茶水喝,垂眸想了下,不觉露出有点吃醋的表情,上唇微微翘起说:「讲得我都忍不住妒嫉。往后你只准跟我一起荒唐知不知道?我虽然没武功,但我有脾气。我跟你讲过我以前那个世界很多一夜情啦、速食恋爱的事,可是我对你不是这样子,别以为就只有你可能变态,我变态起来也是很变态的。」

韩京熙越说越夸张,他只是有点怕,他怕楚云琛后悔,又认为自己不该这么没自信,所以瞎扯了一堆,抬头才发现楚云琛很认真聆听他说话,无论他胡诌鬼扯,这个人对他也都是认真的。

都这么认真了,还睡同一张床,居然连亲嘴都还没有过,韩京熙觉得这真神奇,想来是自己不够积极吧,毕竟楚云琛以前应该没有和男人交往的经验,所以他应该要引导对方。

楚云琛不知韩京熙思考起这些,还以为韩京熙又在胡思乱想,唤了他一声:「京熙,想什么?」

韩京熙回神望着他,然后神秘一笑,两人继续把午饭解决,宅子里雇了僕人收拾碗筷,他主动走上前跟在楚云琛身旁,楚云琛说下午没事儿了,要不要去听戏,他笑笑的朝人招手,楚云琛不疑有他偏过头倾听,结果被他一手轻轻扳过脸,在唇间啄了一口。

楚云琛没料到韩京熙会这么大胆,压低了嗓音,声线带了点曖昧的磁性对他说:「你忘了这儿是前厅,可能谁都瞧得见。」

「我没忘。这是早上的回礼。」

楚云琛望着他,沉默嚥下口水,而后移开目光说:「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下午你自个儿打发吧。」

「咦,还有事啊?」

「嗯。」

楚云琛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他有股衝动,很想把韩京熙关起来,能关多久是多久,最好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小空间里,无尽地与之廝磨。现在、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这种事,但他并不希望自己一时衝动伤了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分开一会儿,冷静一下。

于是楚云琛用韩京熙无法挽留的速度离开,走得那样瀟洒乾脆,韩京熙扁嘴疑惑道:「你是吃坏肚子啦?走得这么急。哼哼嗯,不要紧,我去铺子走走。」他思忖着去确认一遍採买回岛的东西,去完铺子要再到一趟货仓,这就整理好仪容准备外出。

这段时日已经察觉不到有任何威胁在附近,韩京熙还认为楚云琛先前的守备太过严密到恐慌发作的程度,未料自己这次出门就被人迷晕劫到埴郡。

韩京熙醒来四周是幽暗矇矓的,仅有门外的灯发出淡淡光晕,他想眼下敢轻易对他出手的商场敌手不是完全没有,可是有楚云琛那儿的人盯着,不至于会明目张胆在他住处门口劫人,他揉着有点泛疼的太阳穴,闻到空气里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这种香是某个人最常调给他的,说是能寧神,但他现在闻了只觉心神不寧,本能就想起身逃跑,他一动就牵扯出连串金属鏗鏘声,他背上飆出更多冷汗了。还能有谁对他如此变态,韩京熙心里也只有这么一个人选,他乾笑了声,自言自语道:「大概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幸好衣服还穿着,他摸索身上有没有带任何有助解危的东西,但连小刀什么的都没带,啊,有口哨!口哨有个鵰用,在人家地盘吹好玩儿的?呃,还有块玉,不过作用是谜。

「救命啊。」韩京熙懒懒呻吟。「来人啊,喂──唷──救命啦。失火啦。杀人放火,失火啦。有蛇,有老鼠,啊啊,不要过来,老爷不要,夫人会看到,夫人不要,少爷会──」

他独角戏演得正起劲,门就打开了,进门是个打扮依旧风流倜儻的贵公子,左右跟着衣着一红一黑的半蒙面女侠,而贵公子毫无悬念就是晋珣。

「好久不见。」这话当然不会是出自韩京熙有点颤抖的嘴巴,而是晋珣讲的。

「敢问阁下这是……」韩京熙装傻,这才是脑袋正常的人会干的事不是?

记得不久前、也算是有点久之前,他对一个少年说,有些事你可以说它是劫数,也可以说它是命运,跨越了就会有智慧跟力量。现在他觉得现实狠狠摑了他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脸都肿爆了。

这是命运的话,当命运掐住咽喉时,就要挠它胳肢窝。韩京熙内心汗顏,来个人告诉他命运的胳肢窝在哪儿唄……噢,所以这不是命运,是劫数,他妈的劫数。

「还装什么呢。」晋珣笑容凄迷,垂眸说:「我让人调查过你的事情。本想对你的韩氏酒商施压,逼你现形,但貌似你幕后还有别人,实力不容小覷。」

韩京熙心疑,敢情这人现在是要找他谈生意?他立即换张市侩嘴脸,堆起招牌笑脸说:「噯、这位爷原来是对敝人火红的生意瞧不过去啊。行,只要你放我走,敝人保证不追究,还会给你好处,你把条件开一开吧,如何?」

「卫璣。」晋珣低喃:「你聪明得很,也懂得装傻作戏,怎么就不懂我能看穿你呢。」他的话语像蛇吐信一般暗示危险。

韩京熙赶忙接腔道:「这、这位爷是认错人了吧。敝姓韩,不姓卫啊。就是一个小酒商,今年走大运发了点小财唄。」

「你紧张的时候会有的反应,自己也没察觉吧。」

「敝人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若不放了我,要是官府追查的话……」

「不记得这儿了?这是我们待过的地方,那张床上,我们曾经一块儿做了什么,你忘得一乾二净了?」晋珣比了一个手势让旁人退下,那二人退出房间还不忘将门带上,只留了盏灯在桌上,四周看得清楚了点,但仍矇矓得像作梦,一场梦魘。

韩京熙本能往床里缩,他右手捉住左腕的铁銬面有难色,怯怕的讲:「大爷,我瞧你不像寻常百姓,也不像是干正经生意的,要不这样,你、你开的价,我写封信让人把你要的都弄来,你满意了就放我走好不?我、我还没娶妻,还没生子,家里有个老爹靠我养,他六十才生我的,我还想孝顺他长命百岁,你别乱来啊呜呜。」

晋珣握住韩京熙的手,像在探脉确认他没有内力,接着坐在床边告诉他说:「就算你武功尽失了,也还是担心你飞走,所以我让人打造这锁将你栓牢,永远离不开我。」

他对韩京熙诉说着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发现他是卫璣,又用了哪些手段与韩氏及其背后势力相斗,最后使了心计假装打退堂鼓,静观其变,他们离境或出入每个地方都有人通报,有人天天盯着韩京熙的消息,只差没能潜进住处将一举一动都回报。

韩京熙汗顏,看来他太小覷这人的变态了。竟连他某日某时在哪条街给了一个老乞丐一块乾饃和多少钱的事都被纪录下来。晋珣说,每个人都有习惯,有的自己知道,能刻意控制或戒除,有的是不自知的,多半也无从改变起。

听完这些韩京熙依旧不清楚自己是哪里露出最大破绽,晋珣阴气森然的注视他,双眼充满执着,并握紧他的手凑近,他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当晋珣啟唇时若有似无的朝他顏面吐气说着:「卫璣,哪怕是你借尸还魂也瞒不过我的。」

韩京熙打定主意要装傻到底,死不承认,所以装出尷尬的笑脸说:「我说大爷啊,你、你说的这个卫公子是欠了你多少钱,不如敝人替他还清了吧,你真的认错人啦,敝人也不跟你计较,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晋珣轻哼,笑意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他的另一手也凑来将韩京熙微拢的手摊开,像在看掌纹一般打量,接着吐露道:「就算换了身躯,你还是一样,每次我想亲近你的时候,你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吧。」

「……」

「手脚发冷了。」晋珣执起他的手,低喃并俯首在掌心落下轻吻。「真可怜。」

「吓!」

韩京熙吓得抽手,锁链响着,他不能承认,认了就惨了,这傢伙已经疯了,而且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曾这么深爱这个人,但是为何此刻充满恐惧,不知该样面对。

「那就继续怕吧。我不会放过你的。」晋珣取出一个细小玉瓶说:「这是你的前生。你知道不?我也是借尸还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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