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你起的挺…噫!”
爱丽丝昨晚没有回去,她和阿塔睡在了一个房间,这位猎魔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看起来对蹚这趟浑水颇有兴趣。
这其中的缘由起司大概能猜到一二,猎魔人的能力乃至族群的延续,看起来松散异常,实际上却非常紧密,这些与怪物巫师搏斗的特殊佣兵拥有的最强武器从来不是弓弩刀剑,而是知识,对异类的认知。猎魔人渴求所有猎物的知识,而眼下对于爱丽丝来说,跟着起司他们就能大量获取它们,她没理由轻易离开。
“早安。你看起来像是见了鬼一样。”起司看着女猎人的表情,露出笑容说道。
而他很快意识到对方之所以会露出那副表情,原因很可能是在自己身上,他就是那个鬼,不,应该说他现在看上去和鬼也差不多了。一夜未眠原本对于灰袍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的身体也已经被迫接受了这般粗鲁的使用方式。
但不休息与不休息之间是有所不同的,陷入正常研究之中的精力消耗对于灰袍来说是已经适应的程度,可一整晚都无法进入研究的状态就是另一程度的损耗了。
“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之后,桌子上的东西跳起来和你打到天明了吗?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的,虚弱?”爱丽丝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起司现在的状态和虚弱还是有着微妙差别的。
虚弱的意义往往是指身体上的,而法师此时的不协调感来自于他的精神,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到平时的稳定,甚至爱丽丝在盯着它们的时候偶尔还会看到诡异的重影。抛开这异象不谈,起司的状态更接近于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或折磨,以至于这种状态反映到了身体上。
“我没事,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灰袍苦笑了一下,张开手掌露出那枚石子。
爱丽丝不具有魔法资质,所以她并没能在魔法光谱上看到这小小石子中散发的夺目光辉。尽管如此,这枚被细心雕琢打磨过的石子依然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女猎人不自觉的靠近了几步,希望看清那些光滑平面上的符文。
“别试图去看清它们,那会让你变得和我一样。”起司的提醒稍微晚了一些,因为话语再快也很难快的过目光。
爱丽丝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些镶嵌在一起的玄奥符文所吸引,一开始,她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图形,但很快,她的意识开始质疑记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脑子无法在思绪里构建出那些符文,它们变成了其它的东西,比如飞鸟,鲸鱼,人或以前与她交战过的怪物。这些联想快速扩张,将她的意识挤占,直到起司握紧手掌,阻隔了她与符文之间的视线。
女猎手,坐到了地上,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而在起司看来,从她看到石子再到自己握紧手掌之间只过了短短的一瞬。大概十倍于一瞬的时间之后,爱丽丝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双腿带着轻微的颤抖坐到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和起司一般无二。
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总算恢复了最基础的思考和语言能力,而紧接着,疑问也从其中诞生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你盯着它看了一个晚上?”
“三个好问题,可惜的是我恐怕没有一个能准确的回答。硬要说的话,它大概是某种储存器,通过炼金术记录了某些信息。而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断是因为它被藏在这具傀儡的某一个暗格里,而那个暗格只有用炼金术才能制作,我想它们应该运用了同种技术。至于我是不是盯着它看了一个晚上,嗯,这很难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直视它的时间确实挺长的,因为我很想从这八个不同的符文中找到些线索。至于结果,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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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把身子仰在椅子上,试图减轻脑中的混乱感。起司说的话她多半没听进去,但有件事还是听懂了的,“你为什么能盯着它那么久,我只看了一眼!”
“现在还不能确认,毕竟只有你我两个人见过它,无法肯定是什么导致了我们对它的反应不一致。要想知道原因,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比对。”
起司说着站起身,双腿没站稳又跌回到了座椅里。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东西一口喝掉后,脸上的憔悴肉眼可见的得到了缓和。法师思考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相同的药瓶,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很少的一部分进入手边的冷茶里,递给爱丽丝。
女猎人眼看着起司这一串动作,犹豫了一下,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味道,在稀释中难以辨认,但在冰冷的茶水进入胃部之后,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冰冷气息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管道迅速汇入脊髓,紧接着整个人从天灵盖到尾骨尖都在这股凉意中重新焕发了生机。只是在这股生机里,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是毒药?”
“看剂量和服用对象,如果直接给没有经过抗药性训练的普通人喝,它就是毒药。但只要剂量得当,它也可以是精力补充剂。猎魔人的体质本就好过常人,所以在初次服用时只要小心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药与毒,本就是一体两面,任何有药剂学基础的人都会清楚这件事,毒药的毒性与它的剂量是密切相关的。听起来好像简单,可剂量的差异是非常非常难以捉摸的,在缺乏准确量化知识的时代,剂量的把控只能交给经验与个人能力,甚至还有几分运气。
爱丽丝点点头,她的身体确实感觉好多了,至少现在的她已经不必瘫坐着。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屋子里的其他人渐渐都苏醒了过来。
出于谨慎和保密,起司没有立刻将那枚石子展示给进入大厅的同伴,他只是请宅邸的仆从将那具已经没什么解剖价值的尸体弄走,洗漱一番后准备吃点东西。
该说不愧是妖精吗?虽然那具刺客的紫杉人部分躯体已经死去多时,但它居然没有散发出什么异味,这里面恐怕还有些刺客制作者的功劳,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杀手是个移动的苍蝇窝。
直到早餐过后,仆人们收拾掉了一行人的餐桌,起司才示意爱丽丝关紧房门,确定不会有人偷听或偷窥。直到做完这些确认工作后,法师方才小心的从灰袍内侧拿出了那枚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