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从未想过那个曾经高傲自负的裴澧夜会这样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个在鬼谷嚣张地扬言要独宠她的男人,和眼前这一个,仿佛离得好远好远。
“但我还是想问,你当初在战场上,为什么手下留情?”
这大概是他最想问的问题,终于在述说了这么久以后问出了口。
宛若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放过你,不过为了以后给御儿一个交代,我若能不亲手杀了你,自然是最好。”
“是我自作多情了。”裴澧夜苦笑,“其实这一切,在祭祀那日见到御儿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宛若卿皱眉:“他是西凉皇帝,姓赫连。”
裴澧夜笑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冒犯!”
宛若卿顿时感觉语气似乎重了些,不由嗫嚅地道:“其实,私下里你喜欢这样叫也无妨。”
“真的?”裴澧夜大喜。
“这个不是重点。”宛若卿赶紧转移话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裴澧夜耸耸肩:“我一个阶下囚,容得我有打算吗?”
“如果容得呢?”
“那你会放了我吗?”
“不会!”
“那我就没有打算了!”
宛若卿叹口气,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看鹦哥道:“给他找个洒扫的下人吧!”
“是!”鹦哥点点头。
宛若卿转身往门口走,裴澧夜忽地叫住她:“那个……我可不可以经常看到御儿?”
“……这里太偏,御儿应该不会经常过来。”宛若卿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况且,你们经常见面也不好。”
“我明白!”裴澧夜了然地点点头。
宛若卿出了门,没有回头,直到上了凤辇,她才低头对鹦哥道:“就让锦绣过来荷香别院吧!”
“真的?”鹦哥大喜,“娘娘原谅锦绣姐姐了?”
宛若卿沉了脸:“她犯的错我此生都不会原谅她!”
鹦哥赶紧低了头:“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到荷香别院,但是只负责洒扫,晚上还是回暴室住,除了暴室和荷香别院,其他地方不许去!”
“奴婢知道了!”鹦哥点点头,“奴婢会安排的。”
宛若卿这才放了心,让凤辇抬起,往昭德殿而去。
这边已是很偏,多是一些废弃的宫殿,亦有早年西凉几个皇帝废妃或者一些太妃们的居所,她们的生死,一般都无人理会,若是身故,便随便找个席子裹了送出宫外了事。
运气好的,有家人来领走,运气不好的,便送到乱葬岗去,被野狗吞食。
“这是我的,我的,谁也别跟我抢,这可是先帝用过的东西,你们懂不懂,先帝赏赐给我的!”忽然有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宛若卿抬眸一看,不远处有三四个宫女模样的人吵吵嚷嚷的,只是那“先帝”二字,让她一下竖起了耳朵。
“怎么回事?”宛若卿起身看着鹦哥,“过去看看。”
“是!”鹦哥忙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跑了回来,“回娘娘的话,那边是以前被耶律皇后打到冷宫的几个妃子,还有一个上次在黑山的时候打中了头疯了的宫女,她们在抢几个铜盆,说是先帝留下的。”
先帝?
阿图吗?
宛若卿心中一动:“过去看看吧!”
凤辇往冷宫方向而去,到了地方,宛若卿下了地,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当今太后娘娘,你们还不见礼?”鹦哥站在宛若卿身后厉声喝道。
那几个吵嚷的女子立刻噤声,赶紧下跪。
“怎么回事,那些铜盆又是什么?”她们一跪,宛若卿就看到她们争抢的东西了。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几个铜盆,不过打造得比较精巧,上面分别有龙纹和凤纹,两边把守也是立体的龙和凤,确实是主子们才用得起的东西。
“这些盆怎么会在这里?”宛若卿扫视一眼,“是谁带过来的?”
鹦哥指指其中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是她,她就是那个在黑山被打至疯的宫女。”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没有疯,奴婢在黑山被人打晕了,醒来以后忘记了以前的事,他们便以为奴婢疯了,将奴婢送来这个地方。其实前些日子奴婢已经恢复记忆了,想起了以前的事。”
宛若卿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这些铜盆又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忙回道:“奴婢名叫采娥,原本是在元和殿做事的,娘娘与先帝去黑山狩猎的时候,皇上也带了奴婢,到那里安顿以后,皇上便让奴婢找工匠打造了这些铜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