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老子,骗我姐的那个混蛋男人。」
严少卿停了停,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不太想提那些扫兴的话题,尤其是有关那个混蛋的事,不过见关风听得很认真,只好说下去,「那混蛋跟我姐认识时其实已经结婚了,他用花言巧语骗我姐,后来我姐发现了,很生气,就跟他分了手,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孕。」
从小在贫寒环境下长大的女孩,没尝过爱情的滋味,更看不清男人甜言蜜语后的真正嘴脸,等都明白时已经晚了,不过严家人都很倔强,严少卿的姐姐明知身体不好,还执意要生下宝宝,最后终于没撑过去,她到死都再没跟那个男人联络过,后来宝宝由严母照看,直到现在。
前段时间那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宝宝是他的孩子,就以亲子关係的理由来要求带走宝宝,严少卿跟他交涉了好久,那男人才答应放手,不过要他们拿出八十万做为赔偿,可能是自信他们拿不出来,还好严少卿认识关风,才得以把问题解决。
事情越听越合情合理,怎么都不像是为了骗钱临时想出来的点子,关风头脑更混乱,他发觉自己误会严少卿了。
「那个混蛋男人本来有个儿子,不过之前被车撞到,脑子出了问题,他老婆身体不好,没法再生育,他经营的公司是受他老婆娘家关照的,他也没法离婚,哼,真是恶有恶报!」
「这些事少云知道吗?」
「少云?当然不知道,他要面临高考,我们不想给他压力,再说,告诉他他能解决什么问题?」
难怪严少云会不知道,原来是被瞒着了,这让关风的心情突然乱了,这件事严少卿没有骗他,反而很感激他,可是他们似乎已经不适合再交往了,他对严少卿了解得太少,这种陌生感让他对接下来的交往充满了不安,严少卿没骗他他很开心,但跟他们分不分手没关係,他现在要做的是直截了当地跟对方说明自己的想法……
「小风你怎么了?今晚好像很奇怪。」
室温正合适,关风的额上却渗满汗珠,眼神有些游离,似乎想喝酒,酒杯拿起,却马上又放下了,严少卿跟他同住了这么久,从没看到他这么失措过,他很担心,问:「你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我有事要跟你说。」还是说了吧,关风自我厌弃地想,他真没用,这样一拖再拖的做事风格一点都不像关家的人。
可是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再次打断了关风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见是关华的来电,他忙向严少卿说了声抱歉,离座接听,就听关华问:「怎么样?分手了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你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关风对关华的打搅很生气,又不能骂他,只能压低声音怨道。
「我担心你啊,你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谈判,我当然想知道结果。」关华很委屈地说。
这几天关华每天都打电话来问情况,他知道关风今晚会跟严少卿谈判,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结束了,担心严少卿会为难关风,所以才打电话来问他,不过看关风这么暴躁,似乎状况不乐观。
「你不会是不捨得吧?三哥,你要想好,我们关家家世清白,怎么能跟黑社会的人混一起……」
「我知道了,我马上会说,就这样!」
听了关华的话,关风心情更烦闷,不理会他的嘮嘮叨叨,切断了通话,回到座位上,却发现严少卿移动了座椅,坐到了他身旁。
「谁的电话?」
严少卿不是真想知道是谁给关风来电,而是觉得他现在很紧张,所以通过聊天来缓和气氛,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题,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当年跟人飆车玩命都没这么怕过,严少卿为自己的胆小感到好笑。
「关华的。」
关风随口回道,又拿过桌上的饮料,大大呷了一口,藉此缓和自己的心绪,这就像商业谈判一样,只要保持镇静,再难的谈判都会迎刃而解……
手一暖,被严少卿拉住,裹在手掌中,问:「你冷吗?手这么凉。」
「不是,其实我……」
话刚说一半,就在对上严少卿促狭含笑的眼神后莫名其妙的顿住了,感觉到手指有些发硬,关风抽回手,惊讶地发现一枚银亮的指环非常契合地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严少卿脸上难得地露出拘谨的神情,说:「你戴上了,我就当你同意了。」
关风的思绪彻底混乱了,指环的这种戴法似乎只代表一个意思,而且还是这么完美的契合,只能说严少卿早有预谋,关风现在的诧异多过不快,甚至多过慌乱,他不知道严少卿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连问都不问他。
「这是以前教我拳术的师父给我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是可以保你平安,我觉得很灵验,有好几次我都是被它救回来的,现在我送给你,你得戴一辈子,知道吗?」
那不就是希望自己跟他相守一生?关风实在没想到严少卿会有这种想法,急忙说:「这礼物太重了。」
「就因为重,才给你。」
严少卿不想说当初他从国外回来,决定一切重新开始时,就准备将来把指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保佑他一生平安,这种煽情的话他说不出口,于是说:「银戒有点大,我让凤玲她爸给重新调过,又打了光,他手艺很好,你看,根据我的描述就可以把大小调得这么合适。」
严少卿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彩,让他的眼瞳显得更漂亮,关风的心微微一动,低头看手间指环,指环稍宽,中间鏤空成蟠螭纹,庄严稳重,又不失神秘,在一个小小指环上雕出这么复杂的纹路,且雕鏤精緻,虽然只是银饰,也价值不菲,他以前没见严少卿戴过,也许因为很在意,所以收起来了,他今天送给自己,明显有着很深的用意,可是自己没法回应,他们真的不适合……
「其实我本来还打算等几年再给你,你知道因为我姐的事,我对有钱人的印象一直都不好,不过经过这件事,我觉得不该再犹豫,你这么好的人,如果我不早早预定下来,一定会被人抢走的。」严少卿半开玩笑说。
关风的心剧烈晃了一下,他有点明白了严少卿刚才偷偷给自己戴上银戒的用意,他在怕自己拒绝,强硬的手段只是为了掩饰那份不安,甚至现在他也在不安,生怕自己会摘下,所以很紧张地不断解释着他的想法。
强硬又有些自卑,认真又有些玩世不恭,严少卿真是个矛盾综合体,也许这也是吸引自己的地方,一瞬间,关风对自己最初的决定有些踌躇了。
当初他能那么轻易接受严少卿,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个很有爱的家庭,严少卿对家人很好,让他轻易地放下了心墙,可是后来事实却告诉他严少卿过去是那么恐怖的一个人,进感化院、进监狱、搞欺诈、三年行踪不明,而且至今还跟道上的人有来往,这样的一个人,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他不喜欢,也恐惧这种复杂的关係,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这个人远一些,这样做并不是瞧不起严少卿,或者不相信他改邪归正,而是他只希望有段简简单单的恋情,因为他没有精力和自信去经营太复杂的感情,那会让他感到不安。
心剧烈摇晃着,关风伸手握住那枚指环想褪下来,却发现严少卿没有拦他,而是静静看着他,男人今天穿得很郑重,又特意邀自己来自己喜欢的餐厅,足以证明他对这件事看得有多重,也许他对严少卿过去并不了解,甚至对现在的他也不了解,但他知道此刻严少卿是非常认真的,他很认真地准备跟自己经营这份感情。
心突然软了下来,本来要褪下指环的手放下了,关风很厌弃自己的犹豫不决,但同时又心动于严少卿的真心,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思完全乱了,只想这顿晚餐快些结束,他想逃离这个地方,远远的逃开。
晚餐在食不知味的心情下结束了,不过关风没有逃离的机会,他在坐上严少卿的车后才想起,他们现在是住在一起的,命运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如果他不明确拒绝严少卿,就要面对跟他同住的事实。
还好一路上严少卿没有打扰他,两人在安静的气氛下回到了家,进门后,严少卿将门带上,在下一瞬将关风紧紧搂进怀里,关风只觉得他搂得很紧,就像是感觉到自己要逃离似的,搂住他怎么都不肯放手。
「我很开心,刚才在餐厅里就想这样搂着你了,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严少卿靠在关风肩头上,嗅着他的发香,微笑说:「不过为了不让你尷尬,我一直忍到回来才跟你亲热。」
刚才在餐厅当他看到关风要褪下银戒时,曾一度心都快跳出来了,从没那么紧张过,就像即将面临生死判决的囚犯,还好关风没有法官那么狠心,而是很善良地给他打开了幸福的那扇门。
严少卿拉过关风的手,银戒在他頎长的手指上闪烁着漂亮的光彩,严少卿不懂什么蟠螭纹,只觉得古朴雕鏤的装饰很配关风的气质,还有种归属感,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关风的手指,说:「很好看,喜欢吗?」
「嗯……」
很曖昧的回答,也许是喜欢严少卿这种呵护的温柔,也许是喜欢古朴雅緻的银戒,也许,两样都有喜欢,情绪像是缠在了一起的毛线球,乱乱的不知该怎么解开,还好严少卿及时送过来的亲吻打断了关风的犹豫,软舌在他口中恣意游动着,不知饜足地纠缠住他,他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紧接着被严少卿推到了旁边墙上,拥吻中西服被褪下,衣衫撩起,一隻手放肆地探了进去。
「所以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我才行。」严少卿微笑央求。
才分离几天,却似乎感觉分开了很久,熟悉炙热的气息随着严少卿的热吻传达给关风,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跟严少卿的亲热,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即使在知道了他那些复杂的过去后。
缠绵中手不自禁地搭在了严少卿后背上,衣服下是暖热的肌肤,不知是不是错觉,关风觉得自己可以摸到那幅狰狞可怖的兽类纹身,戾兽高昂起头,带着令人畏惧的彪悍气焰,让他突然对接下来的接触感到不安,本能地缩回手,推开了严少卿。
「怎么了?」有些惊讶关风的突兀举动,严少卿问。
「我……想先洗个澡。」
关风避开那对探询的目光,匆匆转去浴室,严少卿想跟他共浴的请求被他拒绝了,今晚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预先设计好的轨道,他现在心思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严少卿没强迫他,帮他拿了睡衣,送到浴室,说:「那你慢慢洗,我去做宵夜。」
关风一愣,「你没吃饱?」
「那家餐厅又贵又不实惠,肉也半生不熟,吃饱才怪,以后我们去普通餐厅吃饭好了,我知道好多不错的餐馆,好吃,也不用特意穿西装。」
以后?关风默默品着这个对此刻的他来说很敏感的辞汇,默默关上了浴室门。
严少卿把外套脱掉,顺手扔到了沙发上,他现在心情非常好,准备去厨房做几个关风喜欢吃的小菜,来庆贺今晚的丰盛收穫,今晚关风好像没什么胃口,几乎都没怎么吃饭,他也没吃饱,不如就在家里再补一道晚餐吧。
严少卿正要去厨房,手机铃声响起,是从关风的西服口袋里传出来的,刚才两人亲热时他帮关风脱下了,随手放在一边,见有来电,严少卿跑过去把手机拿出来,见显示是关华,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断掉,显然是有急事,便按开接听。
既然关风已经答应了他的求爱,那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他帮关风接一下手机也没什么。
电话接通,还没等严少卿打招呼,就听到关华急急的声音问:「小风,你到底跟那傢伙分手了没有?事情没那么难解决吧?是不是要给钱他才同意分手……」
严少卿怔住了,手机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他打断对面嘰里呱啦的声音,很平静地问:「我是严少卿,你说的分手是怎么回事?」
关风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热水浴很舒服,舒服得让他不想起来,浴室里雾气很浓,氤氳繚绕,很像他此刻的心情。
今晚他跟严少卿见面,是抱着揭破他的谎言,而后跟他分手的念头的,但后来却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严少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还不很清楚,但至少在借钱这件事上严少卿没有骗人。
可是关家家世清白,如果父亲还活着,绝对不会允许他跟一个有犯罪记录,甚至混黑道的人交往,他已经让父亲失望过一次了,不能让他再次失望。
不过想想刚才严少卿看到自己要摘指环时的紧张模样,关风又突然有些想笑,也是那时起他才发现自己是喜欢严少卿的,否则就不会在误会被他骗时,心情会那么激荡消沉,而被他戴上指环时,还有那么几分开心,那时也曾想过要放弃的,却因为心疼他而没说出口。
头有些隐隐作痛,心里的烦躁感也越来越强,关风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否则病又要发作,在严少卿面前发病,他会很难堪。
真没出息。
他用沾满水的手掌掩住脸庞,自我嫌弃地想,如果他有父亲一半魄力,他的人生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事情没那么难以解决,无非是他在贪恋那点温存体贴,只要对方有一点点真心,他就不捨得放弃。
关风叹了口气,抬起手掌,指环很亮,氤氳雾气完全无法掩住它的光辉,他试着想把它摘下来,可不知是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的缘故,怎么都摘不下来,最后他放了手,自嘲地想,也许是老天在给他机会,让他不要轻易放弃。
关风出了浴缸,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心里还是很不安,对要怎样面对严少卿,还有他的过去,关风没一点头绪,不过他尽量让自己调整好心情,不管怎么说,关家的人不会逃避,哪怕是错了,也比主动逃离好。
他来到客厅,意外发现严少卿没有去厨房做饭,而是静静坐在沙发上,电视没开,他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要做宵夜给我吃吗?」
关风很不适应这种寂静,寂静是只有他一个人时才会有的气氛,平时只要有严少卿在,他总会跟自己扯很多话题来说,至少电视里赛车声不断,很吵,但也很热闹。
严少卿没说话,关风只好又开玩笑道:「还是你想偷懒,想吃我做的饭?」
「我怎么有资格吃你做的饭?」
冷笑声将关风迈去厨房的脚步拉了回来,他讶然看严少卿,严少卿从来不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他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的。
「你怎么了?」
关风这才发现严少卿脸色很难看,看着自己,眼神阴冷,嘴角勾着嘲讽的笑,跟刚才判若两人,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走过去,却在看到茶几上放的资料后停下了,那是他委託侦探社调查严少卿的资料,他本来是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在桌上?
「刚才关华打电话来,我都知道了。」接收到关风惊讶的目光,严少卿淡淡说。
关风怔住了,他不知道关华跟严少卿说了些什么,但看严少卿的脸色,那一定是些很过分的话,忙说:「他搞错了,其实我……」
「没有搞错,这份文件上写的比我自己记的还要详细,真难为你特意找侦探社来调查我。」严少卿冷笑:「游戏玩够了,想分手你就直说,何必搞这些小动作?一百万的分手费我很满足,不会还继续纠缠你!」
「不是这样的!」
关风觉得严少卿误会了一些事,他的确是在意过严少卿的过去,的确是打算以不需归还一百万作为条件跟他分手,但他从来没有玩的想法,他对严少卿的感情是认真的。
严少卿站起来,慢慢走近关风,看着他的脸色由最初的红晕转为苍白,这让他刚才因为关华的讥讽而囤积在心头的怒火突然化为深深的无力,今晚关风收下了他的银戒,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就像得到了最珍贵的珠宝,心里只想着今后要好好疼他,爱他,呵护他,可是那份灿烂的心情被关华一通电话打得四分五裂,他不相信关风今晚跟自己见面是为了分手,更不相信那一百万不是帮忙,而是分手费,可是抽屉里那份文件轻易揭示了一切真相,关风在怀疑他,还偷偷调查他。
从幸福到悲伤有多长距离?严少卿想其实只有一步,幸福的假象就像悬崖,他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只要近前一步就会掉下去,可是却始终没有觉察到,直到有人推过来,他在落崖之前,还想听对方的辩解,可关风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漠然看着他的坠落。
严少卿握紧了拳头,真想就这么擂过去,可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他在生气关风的薄情之前,更生气自己的笨蛋,早该知道这些有钱人根本不会把感情当回事,玩够后出钱就可以分手,他干吗还要傻得把心掏出去?而且直到此刻,他还是不捨得向关风动粗。
他定定神,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太失态,冷笑道:「其实你不需要费这么大心思去查我,你问我,我会全部告诉你,我是做错过很多事,但我不认为那很丢人,更不会隐瞒你,那三年的空白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国外杀人,我手上欠的不止一条人命!」
被严少卿冷冷的目光盯住,关风眼前突然闪过他背后狰狞凶兽的图像,他知道这个男人没说谎,他现在的杀气就足以杀人,那晚他拉自己去海边时的模样也很兇,但远远无法跟现在相比,现在的他就像很久未曾嗜血的戾兽,只要脱离理智的柙笼,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关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严少卿看到他眼里划过的恐惧,觉得更苦,自己有那么恐怖吗?要是真想伤害他,一早就动手了,哪会一直跟他废话?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让关风更了解自己,不是那个每天开计程车,混吃等死的小司机,而是过去有过许多过错的自己,可是现在看来,真相只会让关风更怕他而已,把钱给他,跟他脱离得乾乾净净。
严少卿想起今晚关风奇怪的反应,现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怕,我现在只是个小司机,为了养家每天为钱奔波,为了我的家人,我不会做傻事,你想分手,在餐厅痛痛快快说出来不是很好?这样我们都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
关风用力摇头。
他不是怕,他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等他想开口时却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他是在乎严少卿的,否则以他的观念,在知道严少卿的身分后,会毫不犹豫了断这段感情,而不是整晚都在为要不要分手而心烦,也许他是曾想过要放弃,但最终还是决定面对,为什么严少卿不肯听他讲呢?
「少卿,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把戒指还我!」
「其实……」
「还我!」
很响亮的大吼,证明严少卿的压抑已到了尽头,眼神阴冷得像已经冰结到一起,关风承认这样的严少卿让他害怕,也让他原本撑起想经营这份感情的勇气完全消失掉,他二话不说,去擼手上的指环,可惜指环大小跟手指太相配,匆忙间手指被擼得通红,指环却怎么都取不下来。
「算了,我不要了,反正只是便宜货,你回头扔掉好了。」
见关风拚命拧动指环,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双手轻微发着颤,严少卿的怒火顿时消了下去,想起自己刚才给他戴上去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喜悦,严少卿很想知道那是真正的心动,还是居于礼貌的做戏?也许只是后者,虽然银戒对他来说很珍贵,但对于出身世家的关风来说,这种东西他根本就不会看上眼,那些鑽石白金更配得起他的身分,而不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银戒。
算了,既然送出去了,又何必后悔?那枚指环真的很配关风,送给他,就当是自己真心付出的证明,至于他要不要,那是他的抉择。
「我会儘快把欠款还你。」
似乎除了这个话题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严少卿转身出去,在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把房门钥匙从钥匙扣里解下来,轻轻放在了旁边。
自始至终,关风都站在原地,看着严少卿走出去,直到大门带上,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关风突然有种全身放空的错觉,向后退了两步,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
迫人的气势随着严少卿的离开消失了,但心口依旧很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很失落,像是遗落了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他想捡回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
关风不是个思虑快捷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不仅单纯,而且还很迟钝,如果给他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他会选择把事情慢慢理清,跟严少卿讲清楚其中的误会,就算分手,他也不会选择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方式,但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都是突如其来的,打得他措手不及,等他想通严少卿发火的缘由时,严少卿早已离开了。
其实本来他也是打算要分手的,所以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吧。
终于把指环擼了下来,关风自我安慰,可是指环太亮了,被它的亮光反射,他眼睛突然有些刺痛,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依稀闪过很多画面,他急忙抱着腿,把脸紧紧埋在膝盖里,禁止自己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