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明致回答,封炔一句接一句,步步紧逼,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明致。
明致好整以暇,面上露上恰到好处的微微窘相:“实不相瞒,在下的云船年久失修,坏了。”
说罢,他摊开掌心,露出一枚小巧的旧色云船。
“所以我才不得不降落此岛。”明致将云船收起,“至于我为何前往月浮宫,不知封道友是否有听说过,我无妄山先前有一名弟子遭魔族掳走,幸而被月浮宫秋主所救,因其风修体质难寻故而有幸被秋主收为弟子。”
月浮宫秋主收了亲传弟子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昭告,但修仙界中有头有脸、排得上名号的门派早已知晓得七七八八,封炔所在的北焰派自然也有所耳闻,他甚至听闻那名被秋主破格收为亲传弟子的弟子是罕见的风修体质,远甩久负盛名的绝风堡少主几条街。
“那名弟子乃我师侄黎袖则,明某此番便是去月浮宫探望他的。”明致抬手,小肥啾鸣叫一声,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上,“至于此处的妖蔓,其实在下并不晓得应对之法。只是方才封道友身在斗局中无暇分身,而我躲在一旁方能观察得比较多,至于那些妖蔓为何应声而动,自然是因为亲身体验过。”
明致在封炔依旧带着怀疑的目光中抬手,小肥啾立刻会意地在他的手指上转个身扬起翅膀,十分乖巧地充当一只工具鸟,展示它差点被藤蔓吃干抹尽,而后死里逃出的证明——藏在绒羽下被藤蔓勒秃的几道勒痕。
明致真挚而诚恳地抬眸,坦坦荡荡地迎上封炔的眼。
这套说辞简直完美,逻辑通顺条理清晰,明致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上一百个赞。
他就不信封炔还会怀疑自己。
果不其然,封炔在明致君子坦荡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结合实事,明致的说法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抿唇半晌,虽然对明致依旧没啥好感,但封炔还是将来此处的因缘说了出来。
“家师在前些日子偶然得知此处有助我修炼的火系法宝,”封炔收敛周身的炎息,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北焰派弟子们,道,“我观地图本想着不过一座小岛,周遭又从未有过妖物作乱的传闻,料想着岛上应当不会有什么道行莫测,修为在我之上的妖物,便命门内弟子随我前来,权当历练一番。不曾想,因我一时的疏忽大意,竟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看向余下伤重的弟子,封炔满眼的愧疚,再怎么自负的天骄此时也为他的莽撞而垂首。
听着封炔的话,明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牢牢地抓住两个重点——“偶然得知”和“火系法宝”。
北焰派的掌门偶然得知这座岛有助他徒弟修炼的法宝。
一个说得上名号的门派掌门偶然得知一件法宝的存在,还刚好是能助封炔修炼的法宝,而听封炔的语气像是没打探过详细信息,却又十分确信此处有法定的存在,想想都知道其中的违和处。
明致觉得封炔应该是有所隐瞒,比如这件法宝的藏处多半不是他所说的那般是北焰派掌门意外得知,而是经过某种渠道得来的,而且他和掌门还十分确信。
根据以上信息,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此处有法宝”是一个得北焰派信任的人或门派给的消息。
说到门派,明致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天命宫与星宿宫。一个钦点主角为“天命之子”,一个门派长老为主角的贵人。
都跟主角有关,巧合么?
明致感觉自己好像要抓住了什么,可他就是没想到其中的关联,索性决定之后再想,眼下还是自己的进度条最重要。
既然封炔没细说,自然是不想说,亦不想让他知道北焰派与哪个门派有什么交易,明致就没继续往下细问。
明致看着重伤的北焰派弟子,问道:“不知封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回门派,还是继续寻找法宝?”
妖蔓的鞭苔招招毒辣且暗附魔气,伤筯伤脉累及五脏六腑,非普通运气所能冶之,带来的两个医修弟子皆命丧于妖蔓藤下,眼下弟子们无论怎么内疗也难以痊愈。
寻宝是不可能寻宝了,只能尽快将余下的弟子们带离回北焰派医治,寻宝之事日后再议。
“此岛凶险难测,在下打算带着余下弟子们回去,回程之路正好途经月浮宫,明道友若不嫌弃,在下可捎汝一程。”
封炔的水船跟明致寒碜的云船完全不一样,只见封炔随手一抛,一艘裹着藀蓝结界、扬帆立桅的大船停靠在海边。
明致瞅了几眼,暗道不愧是大门派的长老,一出手什么都气派,连艘水船都套着结界。
“谢过封道友好意。”明致自然不可能跟封炔走,他还要修复自己的进度条,于是机灵的脑瓜一转,想好的说辞顺嘴而出,“此岛处处透着疑云,明某担心岛上藏着难料的妖物作祟,想在修复云船的这段时间内,顺道好好查探一番。”
见北焰派的弟子们接连上船,而封炔却迟迟没有行动,明致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非常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封道友请放心,明某若是在此处有发现火系法宝必定第一时间告知你,决不会私吞。”
“……以吾师之名发誓。”
补充上最后一句,封炔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嘴上跟明致客气了几句,说着相信明致绝不会是这种小人,仿佛方才一脸怀疑担心的表情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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