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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午夜时分。
监测设备发出规律的声响,左手的手背上打着留置针,正在输着液。
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也没有心思细想,只是下意识地寻找起李唯的身影,很害怕他就这么离开了。
我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找到了他。
落地灯下,茶几上厚厚地堆了一摞文件,他正翻阅着其中一份,然后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夫人醒了。”
李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陈特助默默向后退去,把病床前的位置让给了他。
李唯站在了我的面前。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我见到他,本能地脱口而出道歉的话。他抿着唇,淡淡地看着我,浅色的眸内倒映着我的模样——
惨白的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就像……那个光怪陆离梦里的我一样。
他伸出手,轻抚起我的脸来。圆润的指尖微凉,我却迫不及待地抬起脸来,主动地迎合着他的抚弄。
“郁西,你太激动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顺从地说着“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旁边的护士一脸为难地解释给我听:
“您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还想留住这个宝宝,就需要保持好心情,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绪波动了。”
先兆……流产吗?
我心里一疼,将右手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又低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或许我早已走投无路了。
如果没办法拿到小瑾和小瑜的抚养权,还保不住肚子里孩子的话……
绝望的无力感不断地在我体内翻涌,我的小腹又闷闷地疼了起来。
“不哭了,郁西……”
李唯从护士手里接过纸巾,帮我拭去眼泪,他的面色和缓起来,声音也轻柔了很多,
“……明天冯竟不会过来,你先养好身体,把宝宝生下来。”
这大约是他给我的一个承诺。
仿佛只要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他也许就能原谅我。
而离婚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般,还是高高地悬在我的头顶。
可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点了点头。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陈特助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拿着李唯的手机——这以前是姜特助的工作。李唯“嗯”了一声,转身就要随陈特助离开。
“不、不要走……”
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心慌的厉害,监测设备也发出异常的声响。李唯只好又回过身,低下头,眼内似有无奈:
“西西……我只是去隔壁开视讯会议。”
我没法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只知道不能让他离开,一旦他离开,我的人生就彻底失控了。
我伸出手,抓住了他针织开衫的衣袖。
“不、不离婚……”
我的脑袋里仿佛只剩下这几个短语,又控制不住地翻来倒去道。
李唯低下眼。
攥着他衣袖的左手开始回血。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陈特助,后者会意,搬来了一把扶手椅,让他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不走,睡吧。”
他没有回答我离婚与否,只轻轻地握住我的右手,安抚着我。
我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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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出于保胎的考虑,李唯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他陪我在医院住了近半个月,把大半个家都搬了过来,好在顶层vip病房面积足够大,随便他折腾出了会议室和书房。
直到下体不再流血,我才出了院。李唯没有带我回城里的家,而是在老宅住了下来。
陈特助说是因为老宅的佣人更加贴心,能够把我照顾的更好。
我听的心惊肉跳,提都不敢提回去工作的事了。
李家二老见到我,并没有说些什么,甚至还比以前多了几分亲切。陈特助告诉我是李唯劝住了李恣,所以李家其他人都不知情。
我如履薄冰起来。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在这里可以天天看到两个孩子。
小瑾和小瑜每天下课后都会过来陪我,他们都很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期待。
然而我看着他们的眼神,又隐隐觉出了一丝不安。
一丝……终将会失去这一切的不安。
每周末李恣都会回老宅用饭,这次李恣的先生也跟着回来了。我们坐在圆桌前,有李恣在,我全程都不敢抬眼,几乎未动筷子。
“郁西,是菜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让厨房单独给你做?”
老太太难得关切道。
她很看重我腹中的孩子。
“哼……怕不是菜不合胃口,而是人不合胃口吧?”
李恣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语带讥讽。
我刚拿起筷子的手就哆嗦了一下,筷子落在黄花梨的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姐。”
李唯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蕴着一丝薄怒,似有隐隐的警告意味。李恣没再说话,只冷笑了一声,她的先生适时地打了个圆场,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看看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李唯低下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只把头沉得更低了一些,嗫嚅着跟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