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别人的婚礼，方明莲和孟自成有诸多问题想问孟芙，也清楚这不是合适的地点。
“一会儿和我回家。”
方明莲罕见严肃下来，看向女儿的眼神格外复杂。
孟芙连连点头，并不想在外驳父母面子。
岂料，裴晟突然笑着往前走，站在两位长辈面前，口吻礼貌：“叔叔，阿姨，我和孟芙领证了，你们会祝福我们吧？”
“……”
孟芙真觉得他疯了。
关于四年前的事，她知道是她有错在先，但她家人不知道。现在在他们眼中，裴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强奸犯，岂会有好脸色。
若不是业界同僚和朋友们都在场，孟自成真想把裴晟打一顿，当年在纽约他就想这么做了。
被裴晟这么一闹，孟芙没有参加完这场婚礼，中途被爸妈带回家。路上司机在场，车厢内一片死寂。等到了家，对待孟芙的拷问才真正开始，客厅气压逼人。
“我真的和他领证了。”孟芙紧张得声音发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他家。”
闻言，孟自成气得面色涨红，又想起四年前在纽约法庭的一幕。当时，孟芙不想出庭，他和妻子两人出席。无论律师出示何种证据，裴晟都否认强奸事实，拒不认罪。
那个顽劣不驯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岂料，孟芙下一句话直接混淆他的判断和记忆。
“当初不是强奸……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但当时……他不知道喝了谁的酒，意识不清醒……才会那么……可怕……我害怕，我怕你们怪我，我才说他强奸……都是我的错。”
她自己都清楚，这算诬告。
但在父母面前，她始终无法从容地坦白，说那烈性催情药是她下的。
她胆怯懦弱，顾及乖乖女的脸面。
瞬间，客厅被死寂一般的沉默笼罩，孟自成和方明莲都极其震惊，看着面前紧张得手止不住颤抖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怪不得，当初警察说裴晟体内有催情药物，他们只当是他作风下流的取乐手段，没想到，是他误饮。甚至，就连孟芙出现在他房间，都不是被迫的。
方明莲无法接受，缓缓摇头，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吸了吸气，孟芙红着眼睛怯怯开口：“我现在还是喜欢他……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她肯定无法允诺父母她会离婚。就现在的情况看，离婚并不容易。
“你疯了！”方明莲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双眸瞠大，往日的温柔被威严占据：“他蹲了四年监狱，现在回来找你，是爱你吗？”
当然不是，没人比孟芙更清楚。
裴晟当年都不喜欢她，现在他们之间隔了牢狱之灾，他岂会犯贱真心实意的爱她。
但孟芙不能和父母说实话，努力地撒着谎：“他爱我……如果不爱我，他为什么娶我，恨我就让我身败名裂好了，可是他没有，他只想和我结婚……如果不爱我，他何必大费周章闹这一通……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又不能在我身上图什么……”
说到最后，孟芙逻辑混乱，再编不出多一句的说词，目光紧张地盯着对面的父母。
她正经的样子让他们恍惚，二者面面相觑，都怀疑她ptsd了。
“我明天给你找心理医生。”方明莲转移话题。
或许她之前误会了，孟芙这几年经常做噩梦，不是受强奸之事困扰，是她对裴晟抱有愧疚。久而久之，她是不是就生出想补偿的心理，以为那是爱意。
方明莲糊涂了，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孟自成很理智，当场拒绝：“我们不同意，你们的感情已经扭曲了。现在都不理智，我不能让你去以身犯险。”
说了这么多，爸妈还是拒绝，孟芙陷入真正的沉默。许久，她怔然地看着他们，“爸，妈，可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才有喜怒哀乐。”
“……”
这不是威胁，这或许是一种自救，于孟芙这个人而言的活路。
方明莲和孟自成只有一个女儿，这些年看她吃了很多苦，都疼在心里。此时听她这样讲，他们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你后悔了怎么办？”方明莲都有点哽咽。
孟芙迟钝地摇头，无法保证什么。
但她肯定不会后悔。
就算再爱裴晟一场，又有什么惨烈的下场呢。肯定不会再比四年前的反目成仇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