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住才好呢,磕磕绊绊的事情就不会有那么多。
许淑宁一时被噎住,胸膛起伏道:“那也要相互尊重吧!”
还好意思说相互,齐晴雨嗤之以鼻道:“你早上也很吵。”
大家都一样,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许淑宁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笃定说:“你要有意见可以提,这么做好玩吗?”
齐晴雨了干脆利落把手上的被子一丢说:“行啊,我早就想说了。”
要不是她哥叫她以和为贵,前几天她就撂挑子。
好像她有多少委屈似的,许淑宁才觉得自己忍受了很多,心想真是颠倒黑白,笑得格外讥讽。
但房间里昏暗,人的表情看不清楚,齐晴雨没看见,尚且能勉强保持住理智。
她道:“凭什么你决定几点吹蜡烛。”
两个人里只有许淑宁有手表,每天晚上到九点就提醒一句,一来蜡烛也要钱,二来还要早起干活。
她道:“我没有决定,你也可以继续看。”
齐晴雨很有精神头,她下乡的时候带着一套连环画,每天都要看一册才肯睡。
但只要听到“九点”两个字,她都恋恋不舍地吹蜡烛。
如此一来,就是矛盾。
齐晴雨道:“是我在配合你的作息。”
还好意思说呢,许淑宁道:“你每天起床那么多动静我说什么了?”
明明可以睡前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偏偏要在别人睡觉的时候翻箱倒柜。
齐晴雨心想真是冤枉人,她做的明明都是必备的事情,不可思议道:“谁起床不是这样的?”
叠被子拿衣服有什么错?
许淑宁振振有词大声说:“我就没有吵到你。”
除了今天是个意外,她平常的动静都很轻。
齐晴雨倒没有为了胜利就撒谎的习惯,只是说:“我睡眠好,当然听不见。”
她睡觉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叫一个安稳。
许淑宁冷呵呵地继续大声争辩,两个人吵得想扯彼此的头发,手悬在半空又落下,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最后还是齐晴雨扭身出去,在院子里摔摔打打,空气里的不合在延续,大部分男知青们一进来就察觉。
齐阳明心里一咯噔,跑去跟妹妹咬耳朵,又看她有没有受伤。陈传文谁都不关心,知道小姑娘吵架最吓人,赶紧到一边躲懒。倒是梁孟津看一眼许淑宁没说话,心想有礼貌的人应该不追问,只有郭永年雀跃道:“有鱼!”
鱼也是大丰收,许淑宁沉默两秒道:“那我炖了。”
从山里带回来的,放着是个大问题。
郭永年平常花力气最多,大家在伙食上也从自己的分量里多给他留一口。
但对他而言还只是八分饱,因此迫不及待道:“快快快。”
许淑宁余光里看见齐晴雨在和哥哥告状,嘴角抿成一条线。
她多少有点害怕齐阳明找自己麻烦,只能挺着背不说话,蹲在屋檐下刮鱼鳞。
说真的,她看上去就很老实,不像会跟人吵架的样子。
齐阳明听完妹妹的叙述,有些无奈道:“这不都是小事嘛。”
齐晴雨不服气道:“积水成河你不知道吗?”
汇聚在一起,全都是大事。
但齐阳明还是不能理解道:“我们四个人,也没你们俩加起来事多。”
说谁事多,齐晴雨踩哥哥一脚道:“你跟谁一派的?”
齐阳明帮亲不帮理,好声好气道:“肯定是你。”
齐晴雨心想这还差不多,路过一脸好奇的陈传文给他个白眼。
陈传文觉得她太霸道,心想就许淑宁那弱巴巴的劲头肯定受欺负,但还是决定置身事外,搓着手等吃饭。
而许淑宁已经把鱼翻炒过加水打算煮汤。
她盖好锅,在灶膛前搓着手,盯着跳动的小火苗出神。
火光点点,在日暮降临的时候带来温暖。
但许淑宁只觉得厌烦,那种生活上的困苦不值一提,因为苦难对他们这代人如影随形。
可心灵上渴望拥有的东西,却像是永远有个洞。
她很想念父母家人,甚至是一天被自己打三回的弟弟许自言,一瞬间眼眶微红,抬手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