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齐晴雨就拉开门,手里拿着长门闩,一脸的惊魂未定。
许淑宁赶快从地上捡起块石头,过去说:“怎么回事?”
齐晴雨眼眶都是红的,吓得有些哆嗦道:“不知道,就看见一双眼睛。”
世上并非好人多,年轻的小姑娘们总是危险多,连大队长都让她们平常得结伴走。
刚下乡那阵子大家都贯彻得很好,尤其是齐阳明,天天把妹妹护在身后。
不过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大半年下来人人的警惕心都放松,殊不知意外往往在此刻降临。
许淑宁心里一咯噔道:“你认得出来是谁吗?”
齐晴雨就是在宿舍比较活泼,平常跟队里人压根说不上话,摇摇头道:“就是眼睛小小的,看着很猥琐。”
许淑宁看她也说不出什么整话来,把门反锁好道:“以后咱俩绝不能有一个落单,明天把陈传文留下来。”
反正他不爱干活,到底一屋子得有个男人镇场子。
齐晴雨私心里是更需要哥哥的,但也没反对。
别看她平常声高气傲的,真遇上事反倒没什么主见,死死捏着舍友的手道:“真的吓死我了。”
可怜见的。
将心比心,许淑宁觉得是自己的话也该做噩梦了,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呢。”
齐晴雨是吃软不吃硬的,眼泪哗啦就掉下来。
许淑宁哪里还记得跟她有矛盾,声音越发的温和起来。
她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哄人的时候尤其是。
齐晴雨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晌才抽抽噎噎道:“谢,谢谢。”
怪可爱的,许淑宁笑笑道:“不客气,我会当作没看过的。”
齐晴雨扑哧笑出声,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大方道:“等我哥回来,我会再哭一遭的。”
她不是苦往肚里咽的脾气,一准要让人知道她的委屈。
这样看来,她的性格其实很有趣。
许淑宁头回认真审视这个在自己心里被认为任性的舍友,说:“也好,以后都让他跟着你比较安全。”
齐晴雨吸吸鼻子道:“是跟着咱俩。”
她侧过眼看,觉得舍友的脸比自己更叫人不安,慌慌中仿佛四面埋伏。
不过此地倒不至于这么危险,反而齐阳明的怒火足以把方圆十里夷为平地。
他手臂的青筋暴起,要不是有人拦着,非得闯进大队部要个说法。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大队长能做主的,毕竟两个女生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人家又不过趴在院墙上看,有无数的理由可以和稀泥。
说来道去的,知青们都是外来人口,队里人却多数是一家子亲戚,能不能为他们主持公道更是另一回事。
总之怎么分析,知青们聚头讨论,最终决定让陈传文做女生们的保安。
一来他只是懒惰,却身材魁梧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孔武有力,二来他有点心眼,只是平常放在钻空子上比较多而已,三来农闲时候还有点活计需要男劳力,只有他请假一直跟着是最合理的。
陈传文半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还嘎吱嘎吱捏着手道:“敢动歪心思我打死他。”
居然颇具有男子气概,齐晴雨对他都刮目相看,难得好声好气道:“麻烦你了。”
陈传文平日里听她的阴阳怪气多,乍然被好好对待反而不自在。
他搓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道:“你正常点。”
齐晴雨瞪着他,挥拳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陈传文抱头鼠窜,方才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
许淑宁也跟着笑,偏过头看到梁孟津担心的眼神,微微摇头表示没事。
梁孟津却没有办法完全松口气,睡前甚至叮嘱道:“晚上去方便一定要叫我。”
虽然男女有别,但他实在顾不上守礼了。
许淑宁下乡后一到晚上,哪怕渴死都滴水不敢沾,这会舔嘴唇道:“我不去,你好好睡觉,别瞎想。”
梁孟津动也不动地望着她,看得人有些心虚起来。
许淑宁只好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一定把你叫起来。”
梁孟津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哄骗,想想说:“被我逮到的话,以后我就在你们屋前扎营睡。”
这叫什么话,连齐阳明都还没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呢,许淑宁啼笑皆非道:“这么冷的天,别瞎说。”
和被冻死相比,她的事情好像更重要。
这个念头一出现,梁孟津顿时不敢看她,垂着头放狠话道:“反正我说到做到。”
许淑宁知道他有多倔强,声音甜得像能挤出蜜来道:“好,都依你。”
少女不知情意在,一切都是无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