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率教并不惧怕对方的骑兵,虽然对方的骑兵很强,但是辽东铁骑一样不差,对战之下并不居于劣势,甚至还能打出上风,对方真正强的是披甲步兵,坚韧顽强,悍不畏死。
而这个时候就是要不惜伤亡的正面进攻了。
就这么磨着,越拖得久,杜松的大军士气就越发低下,战斗意志就更薄弱,有利于日后全歼这一部,拿下铁岭卫城。
两军的正面野战其实并没有太多花哨或者说什么奇谋诡策,无外乎就是以己之长击彼之短,尽可能把自己优势扩大化,削减对方的优势,同时比拼双方的兵力、战斗意志,说易行难,这里边各种因素很难用量化计算,无数变数都可能导致战场形势一日多变。
好在辽东镇和蓟镇军都一直是朝廷重点倾斜的军镇,火器的补充历来是优先保障,但限于朝廷的财力匮乏,对辽东镇和蓟镇的补充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尤其是在前期西北军攻略山东急需优先换装,所以对辽东镇的补充又滞后了。
既不能让杜松那边觉得这是铜墙铁壁,让其丧失了突围决心而一心死守,也不能让其觉得可以轻松突破,更加凶猛的突围,那样对己方的损失也太大。
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是对的,两个月下来,杜松部已经被磨得没有了脾气,士气急剧下滑,战斗力也肉眼可见的减弱,额亦都预判,如果再拖上一个月,铁岭卫城可以不战而破。
大汗定下了围点打援的策略,将杜松部牢牢困死在铁岭卫城里,杜松率部几次冲出来,都被己方这边不紧不慢打了回去。
最初额亦都并没有野心要一口吞下杜松部,也就盘算着撵着杜松部一路向南,能啃下几口算几口,毕竟杜松也算是辽东镇有数的宿将悍将,自己手中的兵力并不具备绝对优势,但谁曾想这厮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在铁岭卫城里摆出一副要死守铁岭卫的架势,也不看看当下形势?
既然杜松部不肯走,那额亦都当然不会惯着对方,如此天赐良机,都还不能把持住,那自己这一辈子仗也白打了。
如何行动取决于自己一方偷袭的隐秘性和突然性,如果能够在不动声色间拿下抚安堡,或者说拿下抚安堡之后能保持足够战斗力,直接从汎河所这一线后路对建州军发动猛攻,那建州军必定会大乱。
额亦都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抹轻蔑而得意的笑容。
无论如何突袭偷袭也好,横亘在面前懿路这一线的建州军才是主力,不撼动这一线建州军的根基,曹文诏也好,毛文龙也好,他们的偷袭都难以奏效。
越是艰难,越是具有挑战性,就越是让毛文龙战意高昂,只有这样的突袭大胜,才算是奇功一件,也才够资格让自己去争一争副总兵的位置。
但即便如此,辽东镇的火器配备仍然是边镇中数一数二的,特别是最早那些低劣的三眼火铳一类的火器均已被彻底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火铳和重型火铳以及少量自生火铳,另外火炮也开始在营一级单位中开始装备。
战场上的雪地早已经被士卒们踩得七零八落,白茫茫一片的天地突然被这苍黑零落的裸露黑土地所破坏,让整个一副绝美山水图变得无比丑陋,但是很快老天还会这一片山水图上一抹更加凄冷和血腥的红色,会让整个山水画都变得更加狂暴和残酷。
虽然没有说这东江镇总兵该是谁来,但毛文龙却忍不住怦然心动。
伴随着沉闷的鼓点响起来,双方的阵型都开始发生变化,建州军的披甲步兵开始缓慢前移,同时辽东军和北线军这边的步兵阵型也开始向中靠拢,而两翼的长矛兵和开始微微后缩,形成一个曲线弧形。
此时建州军的右翼骑兵已经开始奔跑起来,他们在阵前不断提速,如同一道锐利的镰刀,呈一道弧线从辽东军和北线军阵前百步距离处飞速掠过。
伴随着建州铁骑不断逼近步兵阵型,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声,骑兵掣弓引箭,漫天箭雨抛射而起。
这是女真铁骑最厉害的抛射杀伤,也是他们的拿手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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