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不上?!”丽人气急败坏,高耸的龙蕊髻被一束俏丽的朱湛色发带随意一拢,再用花钿一插,凭空多了几分柔媚气息。
只是在这情绪激动之下,发髻摇曳,鬓头珠花颤栗,配上那微微发白姣靥朱唇,让女人的面孔鲜有的露出几分柔弱来。
“娘娘,据老奴所知,贤德妃娘娘去崇玄观也住了一宿,第二日就回来了,应该也是去见冯大人,不清楚究竟见到没有,但往日贤德妃都是在崇玄观里要住好几日,看此情形,也是多半没能见着。”周培盛依然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架势,“现在上三亲军和京营人事还在调整,冯大人便是操刀者,此时他肯定是没有多少精力来考虑其他的。”
“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把宫禁亲军全数换成了他的心腹,意欲何为?”丽人咬牙切齿,“这是要准备向张祎摇尾效忠么?”
周培盛哑然失笑,连连摇头:“娘娘说笑了,那怎么可能?一来这是内阁的决定,并非冯大人自身意图,二来这恐怕也是朝廷要加强宫禁防卫,严防泄密走漏,义忠亲王入继大统兴许并非朝廷所愿,没准儿也就是一个暂时性的过渡呢。”
“啊?!”丽人惊喜交加,连忙不顾一切地拉住周培盛,“培盛,你这个判断依据何在?你是说这中间还有变故?”
“呃,娘娘,……”被荃妃娘娘这一拉,周培盛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再说自己是内侍,但这荃妃娘娘尊贵之身,他也承受不起,荃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松开手,却又娇笑一声,百媚顿生,“你这阉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还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周培盛是真的服了这一位了,也是自己早已经和对方绑在一起了,没的掉头机会,所以才会容忍。
义忠亲王一旦入宫,这宫里所有人都得要被扫地出门。
据说东边的仁寿宫、喈凤宫、哕鸾宫、慈庆宫、元辉宫,西边的英华宫、咸安宫、慈宁宫、咸若馆都已经在清扫整理了,准备为义忠亲王入宫之后做准备,包括自己这些人都得要被撵到东西两边的偏宫冷殿去,陪着这些后妃们养老送终。
不仅仅是这一位,像许君如、苏菱瑶、梅月溪这些人也都一样,现在都成了没头苍蝇,六神无主,成日里在宫里窜来窜去,但是又能奈何?
这根本就不是宫里边能解决的事儿,尽皆于朝廷内阁便定夺了。
“娘娘,你有这精神,还不如在床上好生把冯大人给伺候好了,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一些消息呢。”
对这位主子的一切早已知悉,周培盛就没有那么多忌讳,掸了掸胳膊,无可奈何地道:“这也是老奴从外间打探来的,说朝廷其实对义忠亲王并不待见,而且……”
“而且什么?”郭沁筠凤目湛然,显然极为关心。
“而且听说朝廷还在就义忠亲王之后谁来继位争执不休,……”周培盛阴声道。
“啊?这是何意?”郭沁筠大惑不解,“若是张祎继位,他日后死了,自然是他的儿子继位,他不是爷有四个儿子么?还能谁继位,……,难道说……?”
说到最后,郭沁筠声音都有些发颤,面色潮红,目露精光。
“嗯,这是老奴的听说,究竟有无此事,或者是否准确,还不知晓,朝廷有意要把皇上诸子也列入继嗣人选,老奴的理解啊,要么就是朝廷对义忠亲王诸子不满意,要么就是朝廷和义忠亲王是虚以委蛇,日后……”
周培盛尚未说完就被激动不已的郭沁筠打断:“日后还是要皇上这一脉来继承大统?!可朝廷现在为什么要让张祎入继大统?”
“娘娘,现在朝廷同时在打几场仗,西南播州杨应龙的叛乱未平,据说那贵州的安家奢家有闹起来了,还得要继续打,不过听说朝廷也已经基本打赢了,快结束了,北边的女真人和察哈尔人不也在折腾不断寇边?山陕大旱引发的民变叛乱,也幸亏冯大人平定了陕西又在辽东大胜,局面才算好转过来,可这样折腾下来,朝廷户部银库早就空了,全靠在海通银庄借钱才打下来,江南赋税一直没交上来,漕运断绝,朝廷压力很大,所以才不得已和南京妥协,让义忠亲王入继大统,……”
这些情况郭沁筠当然也大体清楚。
说来说去就是朝廷没银子了,江南那边卡着赋税不上交,漕粮断绝,物价腾贵,朝廷受不了了,才妥协同意义忠亲王来入继大统,反正都是张家人,对朝廷诸公来说没太大影响,谁让皇上神志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