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黛钗二女迎着探春、惜春和湘云到来的时候,秦可卿也等来了她知道回避不了,却又一直不愿见的人。
“这就是你的居所?”来人很年轻,估摸着就比秦可卿大三四岁。
头戴一顶不多见的琥珀嵌珠鹊尾冠,狭长的脸颊上三角眼有些冷峭而犀利,腰间玉带上系了一柄幽黑长铗,秦可卿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装饰物,还是杀人利器。
“怎么世子看不过意,准备替我换一栋豪宅?”秦可卿笑容里多了几分讥诮,“或者觉得要办大事,须得要先把层次先提起来?”
干咳一声,长脸男子脸上掠过一抹羞恼和愤恨,嘴里却道:“莫要乱说,世子哪里是我能当得起的?大哥才是世子,我不也和你一样,只不过运气好一些,……”
“哦?他不是当太子了么?”秦可卿假意不知,惊讶无比地问道:“我以为他理所当然就该是太子了,你们几个都该是世子了嘛。”
太子和世子的区别这个年代有些混淆不清,太子肯定就是可以继承皇位的,但世子是尚未得封太子,却又有资格问鼎的皇子,也就是说太子肯定是世子里边产生,但是世子未必就能当太子。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经常代表宫里那一位来找自己的,其实说经常也不准确,就是那么两三次,加上这一次也不过就是第四次吧。
“哼,大哥的太子之位还卡在内阁那边呢。”青年脸上掠过一抹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悻悻之色,“内阁只认可大哥是世子,说鉴于前车之鉴,太子之位尚不宜轻立,还需要重臣酝酿,……”
秦可卿愕然,“太子之位都还要内阁来决定,皇上自己都定不了么?”
“谁知道呢?可父皇也不敢和内阁翻脸,……”青年也是一脸无奈,“汤谬二人枉自进了内阁,却被叶方齐李几人给排挤到一边,根本说不上话,内阁决议他们俩还不得不附署,不附署的话,下一次计议也许就要选择性的把你给忘了,……”
秦可卿默然不语。
这些事情她都不感兴趣,和她没关系。
只是这个人却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总是提醒自己的血脉存在。
见秦可卿不语,鹊尾冠青年叹了一口气,“你的不满父皇都清楚,可是你都清楚现在的情形了,父皇处境很艰难,朝廷对父皇压制得很厉害,现在父皇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心忧国事,……”
秦可卿终于忍不住了,有些冷淡地道:“行了,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日后也别和我说这些,我姓秦,是秦氏女,嫁为贾家妇,现在和离了,就这么简单,现在你来和我说这些目的何在?有什么意义?”
被秦可卿冷硬的反问弄得有些尴尬,鹊尾冠青年皱起眉头,“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那你希望我怎样?”秦可卿冷笑起来,“怎么,要我归宗认祖?改姓张,认父认母,他们敢吗?”
鹊尾冠青年也无言以对。
他也知道这不可能,纯粹就是授人以柄,那只会让内阁抓住这个痛点狠狠捅父皇的心坎,大哥的太子之位只怕就更危险了。
既然不可能,那自己来找这一位做什么?让人家忍辱负重,不求任何回报地帮父皇?
“哎,我也知道你现在很委屈,可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和你也一样,都前几年才承认我,……”鹊尾冠青年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既然都有难念的经,那就各念各的,我也从没要求谁来帮我救我,我自己就这么活着也挺自在,我也不需要谁来帮我,大家各不相欠。”秦可卿断然道:“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
“不是,愚兄今日来,还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谈,……”鹊尾冠青年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但是父皇安排来,他又不得不来。
“呵呵,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会这么好心来登门关心我起来了,结果还是有事儿,不过我很好奇,能找我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