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语塞,她不知今日的顾思杳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凛人的气势,竟令她不能招架。
顾思杳揉捏着掌下纤细窈窕的腰肢,面冷似冰,口气也越发冰冷:“你是我迎进顾家的,同你拜堂的人也是我,娶了你的人,分明是我,不是死了的顾念初。你,本就该是我的女人。”
姜红菱愕然,顾思杳一向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尽管重生以来,他变化颇多,却也不该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她忍不住低声斥道:“胡说些什么!你代我夫婿行了拜堂之礼是不假,可终究我嫁的人并不是你。你……咱们、咱们是不可能的。”
顾思杳甚是气恼,她一向胆识过人,魄力有加,却怎么在情关上瞻前顾后、谨小慎微起来。
他轻抚着怀中女子头上如云的发髻,低声问道:“红菱,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姜红菱眸色如水,面上红晕过腮,本就是绝色之姿,更平添了几许妖娆媚态。
她喜欢顾思杳么?她从未想过。
但从前世起,两人虽不曾说上过几句话,但在顾思杳的照拂之下,她心底总是踏实的。重生以来,清明湖上落水,为顾思杳所救之时,她只觉的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一人可靠可信。被局势所迫,走投无路必须寻找盟友时,她便想也不想的寻上了顾思杳。事后,她也从未想过,如若这竟是个圈套,顾思杳将她卖了,那又要陷入怎样一个可怕的境地。她只是信他,从未生过半分疑虑。
这样全心全意的信赖,来自何处?
便是方才,顾思杳这般轻薄于她,她非但不觉生气,甚而还有些惶惑的喜悦。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喜欢?
她心里,是有顾思杳的。
姜红菱垂下了眼眸,细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清亮的嗓音婉转道:“是又如何,你晓得的,你我这一生终究是无望的。”
顾思杳听她竟亲口认了,正在大喜过望,却又听了她后半句话,不觉眸色微黯,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一生是无望的?难道你我重活这一世,就是为了重蹈前世的覆辙,隔府相望,含恨一生?红菱,我决不答应。哪怕,你是这样想的。”说着,他顿了顿,向她低声道:“红菱,我要你。我顾思杳,今生必定要娶姜红菱为妻!”
姜红菱从来不曾被男子这样剖白过心意,手足无措,却不是不欢喜。
她垂首想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问道:“那你预备如何?你我背着这样的名分,怎能在一起?”
顾思杳说的不错,她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他们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蹈前世的覆辙。
顾思杳喜欢她,她也中意这个男人,尽管艰难,竭尽筹谋也就是了。
连重生这样的事都能降临在他们身上,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顾思杳抬手,掠去她鬓边散下的碎发,眸光闪动,尽是柔情:“你不必管,一切皆有我在。终有一日,我会要你堂堂正正做我顾思杳的正室夫人。”
姜红菱却不甚赞同,蹙眉道:“二爷,你我相识了一世,你晓得我的脾气。我不是那些柔弱无用的女子,这既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就当一道谋划。没有你一个人全扛着,我在一边躲清闲的道理。何况,你不告诉我,我心里也不踏实。”
第52章
顾思杳沉吟不语,却不是他不信赖红菱,此事尚且没有个眉目,从龙之功看着炙手可热,然而却也凶险无比。虽说前世毓王兵犯京城,得以登基大统,谁知今生有没有什么变故?即便毓王仍如前世一般得了皇位,但他今生筹谋与前世已大有不同,这其中的艰险不言而喻,他不想因这些尚且没有影子的事,让她日夜忧心。
姜红菱见他不言语,心中便有几分不悦,俏脸微沉,嗔道:“你要讨嫂子做娘子,却连个谋划都没有么?难道你哄我的,空手画大饼不成?”
她本是埋怨之意,但这口嗓音又圆又脆又甜又媚,听在顾思杳耳里却如撒娇一般。心上人在怀中娇声软语,直撩的他心酥难捱。这会子姜红菱哪怕是跟他要天上的星月,他也要设法去弄了。
顾思杳微一迟疑,便道:“不是我哄你,只是现下事情尚且没有个大概,何必让你担忧?再则说来,那些外头的事情,有我就是了,你安宁度日,岂不更好?”
姜红菱媚眼一挑,冷冷的扫了他两眼,藕臂轻甩,将身子自他怀里挣脱出来。
这八字尚且没有一撇,他就把她当成自家女人来管束了?
她站定了身子,理了理身上衣裙,淡淡说道:“二爷既这等小看人,咱们也不必说了。二爷当真有本事,就把我从这儿弄出去,再让媒人上姜家提亲。只是到了那时候,我还未必答应呢!”说着,莲步轻移,竟要出门而去。
顾思杳听她这话里意思不对,且竟要拂袖而去,连忙上前扯住了她,沉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曾小看过你?”
姜红菱冷声道:“分明两个人的事情,你一定要一力担着。这意思不就是嫌弃我无用,出不得什么力,小瞧于我么?何况,你说不叫我担心,我连你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天天窝在屋里胡猜乱想,不是更要担心?”
顾思杳哑然,他却忘了,姜红菱既然禀性冷烈刚强又极有主见,便必定不是什么温柔如水,婉转依人的女子。他既是因着她的性子而迷恋上的她,也该想到两人相处必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