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随着车队一路前行,路遇村镇时偶会停下休憩,剩余的时间都在路上跑,偶尔也有露宿的时候,车队的人都围在周围,点燃篝火,吃着干粮,苏宛菱是女子身份,便只坐在车中,从不下来。
就这样行了三天,车队终于抵达了安山县。
此时天色已晚,车队入了安山县县城,城内街道都空空荡荡,只有几只犬在巷子深处叫嚷,听不到半点人声。
苏宛菱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外头连片的屋檐上一直流淌着雨水。
“姑娘,已到县城了。”车夫开口。
苏宛菱点了点头:“先寻一家客栈吧。”
“好。”
车夫驾着马车在城里寻了两条街,找到了一家还算看得过眼的客栈。苏宛菱已经十分疲累了,她定了一间客房,将剩余路钱给了车夫,还多加了一两银子,那车夫感恩戴德的道谢。
休息了一晚后,苏宛菱早早起来打听安山县水灾的情况,特别是关于磐寿村的。
客栈的小厮消息灵通,苏宛菱多赏了几文钱后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其实今年安山县水灾并不严重,与往年比起来,那算小得多了,你瞧外头这雨,淅淅沥沥这么丁点儿,能淹没啥呀。”
苏宛菱一怔:“可外头都说,安山县发了大水,连粮价都疯涨了不少?”
“粮价是在涨,不过大水是真没有,我家就在水库下游的村子里,昨天母亲还进城来给我送鸡蛋呢。”小厮道。
“那怎么外头传成那样?”
“谁知道呢,许是前段时间下了一阵雨,水库边上有山塌方了,老百姓分不清楚,就以为是水坝坍塌了,所以乱传了呗。”小厮回答,“现在大家也是怕了,毕竟咱们这每年都发大水,有时大有时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囤粮,只要囤粮粮价就涨。”
苏宛菱沉思了半晌,又问道:“你知道磐寿村吗?那个村的情况怎么样了?”
“磐寿村啊?那姑娘就更别担心了啦。磐寿村的地势比周边十个村都高,它是在坡上的,除非边上所有村子都淹没了,否则轮不到磐寿村。”
苏宛菱从前可并不知道这些,她只凭着前世的记忆认定当年太子高巍奕靠磐寿村里正告御状一事,彻底整治了赈灾款贪污一案,还抓出了一连串所谓的“贪官”,给自己立下了威名……
若此事都是作假的,那当时那些被整治的所谓“贪官”们……会不会只是站错了位置,成了夺嫡党争的牺牲品?
当然,苏宛菱也并不打算只听客栈小厮一人的片面之言,她出了客栈后又在街道上找其他人打听了关于安山县水灾的情况,包括磐寿村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和小厮所言相差无几。
若真是如此,谭玉书现在应该是安然无恙的,可能是事情超出他的预想,所以他还在磐寿村。
但为什么京都城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他是被什么事困住了吗?苏宛菱如此想着。
“姑娘若要去磐寿村,可否帮我去收件货?”
她正思索着,当铺柜台后的掌柜忽然出了声。
她为了打听磐寿村的情况,在街上找了几个店铺里的人询问,这间当铺便是最后问的一家,水灾过后,许多人流离失所,为了生计自然会来典当东西,她来当铺询问典当情况,也是为了核对水灾的严重程度。
不过苏宛菱听到掌柜这句话,倒是有些意外和奇怪:“掌柜要收货,为何需我帮忙?”
磐寿村水灾情况若不严重,直接派人前去便好,况且她不过是一个来打听消息的,这掌柜竟能如此信任?
她好奇的瞧着眼前这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眼中却透着精明的掌柜。那掌柜笑了一下,抬手让苏宛菱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当铺里就我一个老头子撑着,原本有个收货人一直帮我跑腿,不过这段时间受粮价影响,那收货人跑去倒卖粮食了,也没人给我这老头子收货。其实原本倒也没什么,只是那磐寿村出货人家中有人生病,急需用钱,这才要典当一枚玉佩,我腿脚不便,也不好亲自去。”
苏宛菱蹙了蹙眉:“掌柜不怕我卷了钱就跑?”
掌柜上下重重打量了她:“姑娘身上所着衣裙为蜀锦所制,寸尺寸金;头上所戴金簪做工精致,应该是大家之手定制,里头所用的宝石也是稀有的蓝石。”
这话便已经很明显了,她这样的穿着打扮,必然看不上一块玉佩典当的钱。
苏宛菱倒是没想到这县城的当铺掌柜眼光居然如此毒辣,不过也是,这间当铺门牌破旧,想来已经经营数十年之久了,能屹立至今不倒,掌柜必然慧眼识珠。
“我去磐寿村是寻人的,实在没有时间替掌柜跑这一趟。”苏宛菱也不缺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掌柜笑了笑:“姑娘且听我说完,既是寻人,自然要找对村子熟络的人帮忙,我们店所收的货大部分在县内,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姑娘只是顺手帮我跑这一趟,我可以对接给你一个对磐寿村了解的人,让他带着你寻人,岂不是更方便?”
他几句话,就说动了苏宛菱,她在安山县人生地不熟,更别说去磐寿村了,如果有熟人带路,那自然是方便。
她之前想过先去村里,再随便找个人给点银钱帮忙,但到底没有眼前这掌柜推荐的放心,毕竟有一家老牌的当铺在这县城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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