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眼眶有些热。
家乡的年糕汤,就是这个味道。
娘亲与奶奶,都喜欢用虾头来熬汤,把汤熬得红红的,意味着冬天到了,日子更要红红火火起来。
食客混杂着食材,不用勺子了,就着碗沿将呼呼啦啦地埋头喝起来。
木耳丝的脆,蛋皮丝的香,鸡丝的绵软和年糕条的糯,所有味道都干干净净,泾渭分明。
这五文钱当真是成本钱了。
食客放下空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含钏余光里瞥见了他的模样,笑眯眯地扬声招呼,“您吃得可还好?”
这位在珍宝斋中说一不二的掌柜笑着向含钏拱了拱手,福了个礼,“您这碗年糕汤很好。”又想起什么来,“只是某在汤里吃出了鱼鲜的味道,可找了遍也没找着鱼虾的身影,您方便说一说吗?”
含钏一边拎起小红泥暖炉倒汤,一边舒朗笑道,并不藏私,“鸡汤里煮了白蚌肉,调料中也有小银鱼干磨成的细粉。您若吃得好,往后在家请家中的厨子也能照着做一做。虽不似家乡那般地道,却也能找回三四分的意思。”
食客客客气气地再拱手作揖,“承您款待,祝您来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含钏也笑起来,“同祝同祝!”
有排队的食客笑起来,“老板是个大方的,秘方都不藏一藏!”
含钏手上动作麻溜极了,一点儿没耽误,也不接话,略带羞赧地抿着嘴笑起来。
含钏没摆过坐摊儿,这是头一遭,两张小桌子挤挤能坐十个人,一轮在吃,一轮端着饺子或年糕汤在旁边等,算是别样流水席。
卖煎饼,是拿了就走。
卖汤食就麻烦很多了,“时鲜”小摊儿前堆满了人,喧嚣冗杂,天亮透了,仍是热闹非凡。
一辆黑漆素面的马车在车道上为让行人,缓慢行驶。
徐慨眯着眼睛坐在马车里,听见车外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有些讶异。
冬至不上朝,照理说宽街上的摊贩不应当有这么好的生意。
徐慨将马车帘子拉开,车行道与甬道离得不远,这回清晰地看见那个独树一帜,十分热闹的摊位上立着“时鲜”两个大字儿。
时鲜?
徐慨蹙了蹙眉,金乳酥?
徐慨将车帘拉大了些,低低垂首一眼便看见了人潮最中间,立在摊位之后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