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夹起长箸帮食客涮肉,每个部位涮烫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含钏眼疾手快帮着涮了一碟子的肉,又帮忙打了两个蘸碟儿,放了三勺浓香四溢的芝麻酱,点了一滴绿油油的韭菜花儿,其他的啥也没放。
这是老北京的吃法。
可架不住有人有特殊的好口儿。
含钏笑着介绍道,“...也备了蒜泥、辣子油、葱花儿和芫荽碎,您若有喜欢的,您说,儿帮您配。”
漕运码头的食客摆摆手,夹起一片上脑中间裹了慢慢的芝麻酱和一点点韭菜花,送入口中,闭嘴咀嚼。上脑肉略带了几分肥腻,肉香在口中爆开,吃肉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欲望。
食客连着吃了两筷子肉,含钏朝小双儿使了眼色。
小双儿手脚麻利地端了一叠白瓷小盖。
里面放了好几瓣晶莹剔透的糖蒜。
含钏笑了笑,“吃了肉,您吃吃糖蒜,很解腻的。”
食客依言吃了一瓣,微微点了点头。
含钏便笑着,“...您若有需要请唤我,爱吃哪个部位的肉,便吩咐小丫头去拿——您的餐食里,鲜切羊肉是吃多少供多少。若是吃肉腻了,今儿个刚做的冻豆腐、新收的茼蒿菜都是好东西,绿豆粉丝也好吃。”
含钏重回了柜台。
涮羊肉锅子热气腾腾的,没一会儿厅堂里冒起温暖的白烟。
含钏笑着低头记账。
风铃响了。
又有食客来了。
含钏抬起头。
哟,真把这儿当食堂的张三郎又来了。
含钏熟门熟路地转头让小双儿上菜和金波酒,一回头,却见张三郎身后还跟着个人。
第六十九章斑斓叶茶
徐慨低垂着头,避开挂在门廊的风铃与高高卷起的竹帘,面无表情地跟在张三郎身后。
含钏手上的算盘一松,“啪嗒”一声砸在榉木柜台上,腿一软,下意识地想蹲下躲进柜台下的缝隙里。
这是...第二回见面吧?
今生的第二回见面。
头一回是在黑灯瞎火的掖庭,她满面血污,徐慨怕是早已记不住她的样貌了吧?
含钏心头朝自己啐了一声。
怂什么怂!
怕什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