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肃留下一句话,笑盈盈地打了个千儿,又同含钏告了福,便转身向外走。
钟嬷嬷的事儿...
含钏急促地大喘了几口粗气。
回过头想想,确实是...确实是...怎么会这么巧?
钟嬷嬷搬过来没多长时间后,她的外甥便被抓住作弊买题,妹妹妹夫便被削籍为奴...房产地产全都名正言顺地回到了钟嬷嬷手里...
她以为是胡文和帮的忙!
她以为是京兆尹办的事儿!
如此一想,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胡文和不过是六品武官,如何有实力草蛇灰线地在保全钟嬷嬷家产的同时,手段近乎完美地铲除掉钟家那对豺狼虎豹!?
这一团乱麻越来越大,思绪越来越乱,线头越来越多!
她根本不知道从何理起。
徐慨在她身后,做了这么多吗?
帮她解决掉了这么多的麻烦,却未置一词?
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含钏手紧紧攥成一个拳,短短的指甲深深地刻进了肉里,惶然无措地转头看向窗外。
梦里,梦里的徐慨是否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更无从知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夜色很美,夜空中点点闪亮得星辰就像今晚徐慨的眼睛。
徐慨为何要这么做?
答案就在唇齿之间呼之欲出。
第一百五十三章豆麦酱(上)
六月中,天儿热得像盖上盖子的蒸屉,含钏躺在雕花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徐慨歪着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她的样子。
风吹动院子那棵长势良好的柿子树簌簌作响,叶子与枝桠交叠在一起,成就了沙沙而轻快的响声。
含钏紧紧闭上眼,再翻了个身,隔了一会儿,猛地坐起身来,翻身趿拉了鞋,准备去点一柱安神香助眠,哗啦了一根火柴。
火星点亮了狭窄的方寸之地。
跳跃律动。
含钏看着那一小簇火苗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梦里。
安哥儿正丫丫学语,也是这么热的天儿,也是夜里,也有油灯闪烁的光亮,徐慨难得抱起安哥儿,小奶娃藕节一般粗细分节的胳膊被徐慨轻轻握在手里。
“叫,娘——娘——”
徐慨抱着安哥儿面向她,轻声轻气地告诉安哥儿怎么叫“娘”。
那晚的灯光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