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手劲大,拎着崔二的脖子?跟拎了只瘦弱的小猫儿似的?一把揪了起来,恨铁不成钢?“你姑母是你姑母,你是你!我既然收了你?你便是‘时鲜’的伙计?是食肆的内伙子,和别人都没干系!
“你姑母犯了错,咱没法儿代替白爷爷和你四喜哥说原谅,毕竟挨板子的是他们?吃苦受罪的也是他们?险些没命的更是他们!若他们愿意谅解你姑母,旁人说再多也没意思。
“若他们不愿意谅解,咱也不能强求。这犯错,有一就有二,你姑母那性子是个拗的?我瞧着,是谁也纠不过来!”
崔二红着眼眶看向含钏?把话在心里过了两遍。
掌柜的这话,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在村里头若是苦主没吱声儿?谁也不敢去求情!
可...
崔二闷着头抹了把眼睛。
可是姑母给了他一口饭吃?带他来了京城!
若是没有姑母?他一早饿死在受了灾荒的田里了!
崔二迟疑地看向含钏,“那如果..如果姑母往后没人养,俺能给姑母一口饭吗?”
含钏看崔二的目光十分温和,“同我之前说的一样,你的银子,你的决定,和旁人也没有关系。”
...
含钏站在马车旁边,看内门宽街相连之地,游人如织,环视一圈最后将眼光定在了内门上。
渐渐晌午,天儿热得很。
钟嬷嬷上车遮太阳,含钏如老松入定般立在内门口。
太阳直射脑顶门,在含钏快要用目光把内门盯穿前,内门旁边的小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儿,内膳房挂炉局的常师傅和几位脸熟的小师傅扶着白爷爷与四喜出来了。
待含钏看清二人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白爷爷的后背衣裳全是血!
有的血渍已经干了,有的血渍还湿漉漉的鲜红的,后背的衣裳都快烂了,几块儿布条儿臊眉烂眼地耷拉着。白爷爷眯着眼睛斜靠在常师傅肩膀上,下巴本就稀疏的白须上也沾着血,头发乱蓬蓬的,几根银丝高高翘起,若不是耷在常师傅肩膀上的指尖还在动,说是没了气儿也有人信。
四喜也没好到哪儿去,比白爷爷稍有些精神,却也气若游丝,出气比进气多!
含钏抹了眼泪迎上去,对常师傅深深鞠了一躬后,伸手接过了白爷爷,拉提把白爷爷和四喜背上了马车。
马儿嘶鸣一声,踢踏往外走。
白爷爷使劲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钏儿...?”
“唉!”含钏哭着高声答应,“是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