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颔首示意她发问。
小双儿疑惑开口,“那咱们为何不直接吃年糕和溏心蛋?”
拉提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崔二也觉得有道理,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含钏,等待解惑。
含钏有点想揍人。
但高低是自己挑的丫头...自己酿的苦果,得自己尝...
不过说实话,很早很早之前,含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鱼翅吃起来与粉丝无异,燕窝喝起来和银耳相似,溏心鲍虽说口感如年糕与溏心蛋,但味道却千差万别、绝不可同日而语,而含钏吃过一位素斋师傅的素演,其中一道鲍汁香菇,无论是口感还是口味,都叫人难辨真假。
那人们为何追逐前者?
约莫是因为身份吧。
人总要通过各式各样的外物来彰显自身的不同,比如官员穿丝绸,平民不可,比如读书人高束发髻,而做劳力的却不用,再比如,圣人穿的明黄色,旁人若制若穿,便是违制僭越,当午门斩首...
若无外物加以区分,又何以得知谁贵谁贱?
想虽如此想,话却不能同三个小的说出口。
含钏偏了偏头,手里拿着勺子挨个儿敲额头,“去去去!这个问题,等哪日你们真正都吃到嘴里,才可做评判!崔二收拾厅堂,双儿去算‘时甜’的账本子,拉提进灶屋备菜!”
含钏顺手舀了一勺煮开后的凉水,放了只干鲍在里面——含钏打算存十只,拿十只出来招待,若是当真好,便求了瞿娘子要进货渠道,“时鲜”营业到如今,还缺真正镇得住场面、架得起排场的镇店之菜,正巧留仙居擅做京菜,不擅料理海味,在菜式的选择上也不算冲撞。
既要存心推新菜,那便要自己试菜,这只做出来就算是给食肆的伙计们见见世面。
含钏泡了那只干鲍两天,期间雷打不动地每隔四个时辰换一次水,浸泡后用尖刀去掉嘴与胃肠,清洗干净裙边的泥沙后放进没有油腥的干净碗碟中,放上姜片葱段和些许青红酒,起火上锅再蒸一个时辰,在锅里自然晾干,便算是泡发好了。
含钏泡了几天,小双儿就惦记了几天。
小双儿蹲在泡发干鲍的水缸前,背对门口,留下一个浑厚雄伟的背影。
显得执着又孤独。
崔二看着小双儿的背影,不无忧心,“...才给做的衣裳,必定又穿不了了。双儿不长个子,只长肉。我改了好几次她的衣裳了...等过了这个年,必定又得改尺寸。”
含钏也有些忧心。
含钏主要忧心在,害怕小双儿把口水滴进泡干鲍的清水里,到时候大家都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