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同知埋头看了看。
有些惊讶。
那张纸上,详细写清楚了“时鲜”的盈利模式、开支与预设的收益,将主题、时间、不同场景不同问题下的解决办法都写得清清楚楚,叫人一看便一目了然——可以很清晰地想象出,“时鲜”这间食肆今后的走向。
很难得的思路。
许多做成气候的商户,尚且是赚一天过一天,赚一年过一年,又怎会想清楚五年之后、十年之后,这家店、这件食肆的方向?
含钏有些紧张,“字儿写得不太好,您将就着看吧。”
曹同知再抬头看含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欣赏,“写得很好,很清楚。”
曹同知顺势坐下,小胖双极有眼力见地为其斟了盏蝴蝶兰花茶,茶汤靛紫色,看上去漂亮极了,喝进口却没什么味道,全然就是白水的口感。
世间如这蝴蝶兰花的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了一副漂亮体面的皮囊,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出。
如这位贺掌柜的少,皮囊也漂亮,脑子也漂亮。
“您这份文书,若被别的食肆拿到,可谓价值百金。”曹同知放下茶盅,多了几分认真,“您,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
计划文书得到曹同知的肯定,含钏多少有些如释重负。
含钏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您说您可以为儿运货疏通道路,那儿若是将食材的运输全都交付到您手上,交付到曹家手上,您答应吗?”含钏低头从柜台后掏出早上摁了红手印的那张澄心堂纸,递到曹同知手中,“您细瞧瞧这份文书,若您愿意,咱们再详谈。”
行文很流畅,是一份很严谨的合约文书。
文书约定,“时鲜”食肆的一应食材经由曹家漕运码头负责,囊括但不仅仅限于福建、贵州、云南、两广、江淮等地,曹家漕运费用折算成每年年终“时鲜”食肆的分红,分红数目为总盈利的二十分之一,若“时鲜”食肆开设分店、支店,食材亦一并交由曹家负责,分红为所有店面盈利的二十分之一。
除却偶尔用词稍显稚嫩,这份文书已比许多商户都全面标准了。
且,盈利的二十分之一,这个手笔,挺大的。
曹同知一目十行看完,脑子转得飞快想事儿。
含钏见曹同知许久没回应,心下有些忐忑。
这份文书,这个决定,她想了很久。
经留仙居一事,她惊觉不可只满足于“时鲜”小小一隅,小小的食肆抗击风浪的能力太弱了,被疾风劲浪一拍,连气儿都来不及喘,便会死在沙滩上。
要扩容。
既要扩容,贾老板,乃至东郊集市,便满足不了食肆的需要了。